“闻市长,狂飚牛仔公司的事我刚听说了,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骗我们长宁的钱来了嘛!这么大的漏洞,这么多年居然没人发现。闾丘书记马上要来考察,这颗雷要是爆了,咱们长宁的脸往哪搁?这是志宁市长刚刚拿过来的,审讯那个马尚诚的口供,你也看看。”
闻哲接过方明远递来的审讯记录稿,上面是省厅传过来的马尚诚的口供。闻哲一目十行的翻阅,感觉这口供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长宁貌似平静的水面划开狰狞裂口——
“江少让我找银行‘通融’关系,要最大限度的贷款。”
审问人员:
“你说的‘江少’是谁?”
马尚诚:
“就是长宁市临江区开发区的副主任江啸津。”
“我先找的是长宁z行的王副行长,他说有政府批文就能把地价往高里估。
“扶云县给的一千七百亩地,只有三百二十七亩有正规的出让用地手续。我打点了县土地局、镇土管所的相关领导,有县局的周局长、所里的马所长,总共分别收了我二十万吧,就开证明。
“评估公司是找了省里一家叫长路的评估公司做的,他们评估多少,我就按评估价给的评估费。所以他们也愿意发证高里评。山地每亩平均是五万,丘陵旱地是七万,还有水田是十万。拢共平均价是六万九。所以,全部土地评估价是一亿一千多万。
“这个土地是押给了z行,然后,江少又让我去找了l行。这两家行其实一共也只贷到了两亿四千万。然后,江少又要我去找了长宁农商行、长宁商行、长宁国控投资公司,还有永诚担保公司,这些是大头,三年多,一共贷出了十多个亿。具体的数字我不记得了。
“钱大多转到外省去了,一是我自己名下的五家公司,还有程元洪名下的两家公司。然后又购置的黄金、外汇,转移到维多利亚和狮城。
审问员:
“江啸津名下呢?有多少?”
马尚诚:
“江少名下没有,都挂在和程元洪名下,占了四五成多吧,具体的要问两个程总了。”
审问员:
“扶云秀水镇工厂排污池爆炸,是意外还是人为?”
马尚诚:
“这、这我真不知道。我只负责融资和转移资金。不过今后春节,在维多利亚同程家兄弟聚会,当时、当时江少也在。江少一直在埋怨程家兄弟,说一个项目半死不活的,不仅拖的难受,也让、也让领导很为难。”
审问员:
“你说的‘领导’是谁?说清楚。‘为难’又是指什么?”
马尚诚:
“是、是江少的父亲江华平副书记。江少说,他父亲要竞争长宁市市长的位置,这个项目这样拖下去,就像一块膏药贴在他父亲脸上,很不好看。要么让项目活、要么死了算了。”
“我是专程回扶去处理公司融资资料和走账的账目的。就碰到爆炸的事,但是程元波确实说过,干脆要烧了大楼算了,还点名要做掉闻哲副市长。”
……
最后一行字如淬毒的针,让闻哲视网膜刺痛。
虽然去年来长宁分行上任,有被人用货车撞击的经历,但那不是直接撞了自己。可是现在,卷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要做掉闻哲副市长”,还是让他的心一紧。
他强迫自己翻到末页——显然,马尚诚歪扭的签名像道死亡契约,将长宁官场拖入阴影。
方明远把一包烟递给闻哲,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
“这是省厅连夜突审的情况,马尚诚把江啸津咬得死死的,还供出几个我们长宁市几家银行头头。z行、l行、福兴银行、原市农商行、原市商行,还有市国有控股投资公司、信用担保公司。”
办公室死寂,窗外的秋风声如鬼魅低语。
闻哲想起邱虹的警告、秀水镇爆炸的火光,惊觉自己早已站在棋局中心。三县统筹的蓝图虽诱人,脚下的地雷阵却是眼前致命威胁。他苦笑着说:
“金融真是一面镜子、一面照妖镜呀!从证据看,江啸津是前台,马尚诚是白手套,但十亿资金运作没有某些高层的默许、支持和运作,根本不可能完成!
“方市长,另外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邱虹他们整理出来的材料上,前年,狂飚牛仔公司在z行、原市农商行的贷款有五点七个亿是形成不良贷款的,可是在账面上根本反映不出来。他们翻阅的当年的信贷档案,有一个很恐怖的现象。就是我们长宁市的几家国有企业或者是合资企业,突然在那个时间,从这几家银行获得了贷款。其中有一部分贷款通过拆借方式,到了狂飚牛仔公司的账户上,他们用这些资金还了贷款。”
方明远有些反应不过来,问: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闻哲说:
“就是典型的以新换旧。用贷款还贷款,空转。只是现在政策约束,不能以贷款人名义贷款去还,而是找了另外的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