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上涌，脑海中那双眼睛却愈发清晰。她死死攥着酒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酒水在杯中晃动，如同她此刻不安的心绪。
“夫人……”右紫欲言又止，她从未见过孙星这般失态。往日里那个英姿飒爽、处事不惊的孙星，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
孙星充耳不闻，继续借酒消愁。杯中酒水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眼底浮现出恍惚。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为何会出现在五王爷身上？
右紫在一旁看得揪心，想劝又不敢劝。她悄悄退到门边，正好看见周三壮匆匆赶来。
周三壮本就面色不佳，看到孙星醉醺醺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他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想夺下孙星手中的酒杯。
“够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孙星抬头，迷蒙的眼神对上周三壮担忧的目光。“三……三壮……”她摇晃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他走去。
眼看就要跌倒，周三壮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稳稳扶住。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孙星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又喝酒了？”周三壮语气中带着责备，却更多的是心疼。他扶着孙星在椅子上坐好，替她擦去嘴角的酒渍。
右紫默默低下头，不敢作声。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孙星靠在周三壮怀里，警惕地环顾四周，声音颤抖：“那双眼睛……好可怕……”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周三壮的衣袖，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眼睛？”周三壮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眸色渐深。
“对……那双眼睛仿佛能吞噬一切……”孙星说完便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酒意终于完全上涌，意识渐渐模糊。
周三壮将她抱进内室，小心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他伸手轻轻抚平。待他出来时，右紫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正在门口等候。
“到底怎么回事？”周三壮沉声问道。
右紫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从林荷小产，到牛夫人被牵连，再到孙星今日见到五王爷的反常。
对于林荷和牛夫人的纷争，周三壮暂时顾不上关心，他更在意那个让孙星若此惊惧的人。纵观京都，还从未有人能让孙星露出这般神色。
是五娘？还是她背后的五王爷？
周三壮见过五王爷，那人虽然气势不凡，但也不至于让孙星害怕至此。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挥手示意右紫退下，独自坐在廊下思索。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周三壮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孙星。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平日里的英气褪去，此刻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星儿，有我在，别怕。”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孙星似是听到了，睫毛轻颤，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沉沉睡去。周三壮见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严肃。周三壮立即开始行动，一夜之间，他的人马散布京都各处，暗中调查五王爷的一切。
次日清晨，孙星醒来时，发现周三壮就坐在床边，衣衫未换，显然一夜未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日的记忆还有些模糊。
“昨晚。”周三壮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
孙星接过，小口啜饮，感受着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正香。”周三壮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而且你需要好好休息。”
孙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大概是太累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昨天喝酒了？”周三壮试探着问道，语气平和，不带任何责备。
孙星起身梳洗，望着铜镜中的倒影，忽然开口：“三壮，你可曾见过一双令人既敬畏又恐惧的眼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镜的边缘。
周三壮心中一动。经过一夜调查，他已经确定让孙星害怕的是五王爷。可他不明白，以孙星的胆识，为何会对五王爷如此畏惧？
“我从前跟你提过，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和尚学医。”孙星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用光头大师来称呼班主任。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嗯。”周三壮应声，耐心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那位老和尚极其严厉，每当我犯错，他总是用炙热的目光凝视我。”孙星说着，不自觉打了个寒战，“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看透了一切，无处可逃……”
周三壮这才恍然。原来孙星害怕的不是五王爷本人，而是那双让她想起往事的眼睛。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位老和尚了。”他故意调侃道，试图缓解气氛。
孙星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太可怕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