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间的黑铁剑鞘上凝着水珠,剑穗末端的狼首坠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血月之夜,父亲被斩断的手指上滴落的血珠。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悦来客栈的店小二掀开油渍斑斑的门帘,话音未落便被剑鞘抵住咽喉。
燕破岳扫过堂内三桌客人:东边是两个腰佩短刀的马帮汉子,中间是个蒙着面纱的灰衣女子,西侧角落里缩着个醉醺醺的老乞丐——唯有那女子指尖缠着的白色布条,与当年凶手留下的线索吻合。
“第三间上房。”他掷出碎银,剑鞘却未从店小二颈间移开,
“若敢多嘴,我保证你活不过子时。”夜初深时,窗外传来梆子声。燕破岳坐在窗边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左眉尾那道三寸长的疤痕随着挑眉动作微微牵动——这是十二岁那年,父亲用断指在他脸上刻下的
“警示”。剑脊上刻着的
“破岳”二字泛着幽蓝光泽,那是用他母亲的心头血淬过的痕迹。
“吱呀——”木门被推开一道缝,月光中飘来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燕破岳旋身挥剑,却见那灰衣女子抬手握住剑刃,指尖的白布被割破,露出腕间青色的狼头刺青。
“燕十三的剑,果然快如闪电。”她摘下面纱,露出左眼下方的泪痣,
“可还记得,七年前浣花溪畔,那个被你救过的小丫头?”剑刃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燕破岳瞳孔骤缩。
七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的浣花溪,他背着断腿的父亲蹒跚前行,忽闻少女的呼救声——三个蒙面人正欲将她沉入河中,她发间的银铃坠子在雨中泛着微光,正是此刻挂在他腰间的这枚。
“你究竟是谁?”他剑尖微颤,却在触及她锁骨处的烧伤疤痕时猛然怔住。
那疤痕呈不规则形状,像极了被剑气灼伤的痕迹——而他父亲的
“惊雷十三剑”,第七式正是
“裂空斩”。女子轻笑,从怀中掏出半卷残旧的羊皮书:“燕大侠可识得此物?”展开的书页上,赫然画着与他剑鞘内藏着的另一半地图相同的纹路——那是传说中藏着
“天下第一剑”秘密的《铸剑图》。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燕破岳旋身挥剑,一枚透骨钉擦着他耳际飞过,钉入房梁发出嗡鸣。
灰衣女子趁机扑向他腰间的银铃,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墙上:“说,谁派你来的?”她仰头望着他,睫毛上凝着不知是雨还是泪:“燕破岳,你以为杀了‘血手人屠’就能报仇?可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北斗七星阁’?”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燕破岳三年来的执念。
他父亲曾是名震江湖的
“惊雷剑客”,却因拒绝交出《铸剑图》被血手人屠灭门,临终前将半卷地图藏入他的剑鞘,叮嘱他
“找到燕十三,方能报仇”。
“北斗七星阁……”他喃喃自语,忽觉喉间一阵腥甜。灰衣女子趁机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是迷药,不过暂时封你三成内力。想活命,就跟我走。”两人破窗而出时,客栈已被数十名黑衣人包围。
为首者摘下面罩,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正是血手人屠的副手
“断刀”刘三。
“燕破岳,你爹的剑能挡十三刀,你的剑能挡几刀?”暴雨突至,燕破岳挥剑斩落第一刀时,感觉体内真气运转不畅。
断刀的朴刀带着破空之声劈来,竟暗含北斗阵法的路数。他勉强用
“惊雷三式”招架,却在第三刀时被震得虎口发麻,银铃坠子从腰间滑落。
灰衣女子突然甩出袖中软鞭,缠住断刀手腕:“快走!”燕破岳弯腰捡起银铃,却见她软鞭末端露出的青色刺青——与他母亲生前戴着的玉镯上的狼头纹路一模一样。
三人在雨中缠斗,燕破岳忽然瞥见断刀腰间的玉佩——双鱼缠绕的形状,与《铸剑图》上的标记吻合。
他剑势一变,使出父亲临终前自创的
“惊雷十四式”,剑尖直指对方咽喉。断刀瞳孔骤缩,竟主动迎向剑锋:“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知道真相?燕家的人,终究是棋子!”鲜血溅在燕破岳脸上,断刀咽气前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灰衣女子拽住他的胳膊:“别发愣,七星阁的人还有五分钟就到!”两人拐入一条暗巷,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染红了衣襟。
“你受伤了?”燕破岳这才注意到她左腹的伤口,正是方才他挥剑时不慎划出的。
女子扯下腰间的锦囊扔给他:“里面是金疮药。燕破岳,记住我的名字——苏晚棠。三日后,城西破庙,带《铸剑图》来。”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马蹄声。
苏晚棠推了他一把:“快走!”转身时,她发间的银簪掉落在地,露出后脑的月牙形疤痕——与燕破岳母亲梳妆匣里的银发簪,竟有相同的纹路。
回到藏身处已是寅时,燕破岳摸着剑鞘内的半卷地图,忽然发现断刀的玉佩竟夹在其中。
玉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