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明明是李建业那个小畜生抢我们家的媳妇。”
“咋就成了俺孙子寻衅滋事了。”
公社的人显然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领头的人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没再多解释什么,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转过身,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太太死死盯着那几个背影,咬牙切齿。
“狼心狗肺的东西。”
“包庇罪犯。”
“都不是啥好东西。”
骂完了公社的人,她又颤巍巍地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那具被草席裹着的尸体上。
老太太再次扑了过去,瘫软在草席边。
“我的乖孙啊。”
“你死得好冤枉啊。”
“那个天杀的李建业,他不得好死。”
“他害了你,他该千刀万剐。”
她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要将这天都哭出一个窟窿来。
王守仁也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们从傍晚一直到晚上,老太太的嗓子都哑了。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奶奶,我饿。”
是小孙子王先进。
他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眼睛里满是茫然和对食物的渴望。
他还太小,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咕咕叫,难受得紧。
老太太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聚焦在王先进身上。
这是她另一个命根子。
她看了一眼草席上的大孙子,又看了一眼眼前活生生的小孙子。
先跃已经没了,不能再把先进饿出个好歹来。
她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朝着王守仁喊道。
“守仁,去做饭,赶紧的。”
王守仁心不在焉,在灶台忙活了一会儿,饭食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里面飘着几片菜叶子,顺带着还有几个吃剩下的玉米饼子。
王先进拿起一块玉米饼子,咬了一小口。
粗糙的饼子磨得他腮帮子疼,难以下咽。
“哇”的一声,他哭了出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委屈。
“不好吃。”
他把碗往前一推,扁着小嘴。
“奶奶,我想吃肉。”
他想起前些天在王秀兰家闻到的肉香,那香喷喷的鸡汤,还有鸡蛋,太馋人了。
老太太将王先进搂进怀里,枯瘦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乖孙,咱家哪有肉吃。”
“你等明天,啊?等明天奶奶去给你弄肉吃。”
“那个李建业,他害死了你大哥,他就算不给你大哥偿命,也得赔钱。”
“得让他赔一千块。”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等有了钱,奶奶就给你买肉,买好多好多的肉,让你天天吃肉。”
王先进吸了吸鼻子,仰起小脸看着奶奶。
“真的吗,奶奶?”
“真的。”
老太太斩钉截铁地点头。
“奶奶啥时候骗过你,乖,先把粥喝了。”
王先进这才将信将疑地重新拿起玉米饼子,就着稀粥,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虽然还是难吃,但想到明天就能吃上肉,他便觉得这剌嗓子的饼子,也不是不能忍受。
……
与此同时,李建业家。
饭桌上,菜香扑鼻。
足足摆了四个盘子,两大荤两小素,素菜里也带着金黄的炒鸡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每一片菜叶上都挂着晶莹的油花,瞅着就让人食欲大作。
主食是雪白的大米粥,熬得稠乎乎的,配上暄软的白面馒头。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筷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艾莎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她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轻轻放进李建业的碗里。
“建业,你晚上还要守夜,多吃点,省的半夜饿。”
李建业应声点头,吃着艾莎夹来的肉。
这时,安娜那双绿色的眸子也看向李建业,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
“建业,这回可不比上次打狼。”
“老虎那东西,凶猛得很。”
“你守夜要是真碰上了,可千万别再一个人硬上,听见没有。”
她的话语里,对李建业是实打实的关切。
李建业扒拉了一口饭,微笑道。
“放心吧,嫂子。”
“我心里有数,一定不会出事的。”
见李建业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艾莎和安娜两人都强制让他保证,一定不能独自逞英雄。
李建业无奈把她们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才继续吃饭。
这时,李建业的目光落在了王秀兰身上。
小丫头捧着碗,筷子却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