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今天太荒诞了。
他被一个公认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给打上了‘精致利己主义者’的标签?!
“不是……您老从哪……”
智柳却仿佛早已看透一切,下颌微抬,洞悉一切的眼神直刺吴楚之,语气斩钉截铁,
“否则你怎么解释你身边围着的那些红颜知己?
爱情天生就带着独占的刺!
将心比心——你能忍受你那几位天仙似的红颜知己,身边也簇拥着别的男人,像你一般左右逢源吗?!”
这番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扎在吴楚之刻意模糊的阴影地带。
饶是他再深的城府,也被这赤裸裸的“诛心”猛地刺痛。
吴楚之眉头猛然一拧,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寒意:“不能!”
两个字,像淬了火的冰块砸在桌上。
智柳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身体微微放松,靠在椅背上,如同法官宣判,
“所以,别给自己贴金了,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
说罢,智柳却自己柔下了声音,“不过,你也无需害臊羞愧,人性本就是如此罢了。”
出乎意料,吴楚之紧绷的神色忽然松弛下来,他歪了歪头,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脸上竟挂起一丝几近无辜的疑惑:,
“咳咳……老爷子,您这眼神真该保养保养了。
您是从哪儿瞧见了我有半分害臊或者羞愧的?”
他甚至还特意将那两个词咬得清晰无比。
早就悦纳了自己是个渣男的他,哪里有什么害臊和羞愧。
智柳被这滚刀肉般的厚脸皮呛得一愣,旋即爆发出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承认得痛快!
不过,你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岂不是更坐实了我对你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判断?!
冤枉你?半分都没有!”
吴楚之指尖把玩着那方素色餐巾,如同对待一件有趣的物件,
“so?”
简单一个词,带着‘然后呢?你奈我何?’的潜台词,将球又踢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这老狐狸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空气中弥漫的激烈交锋与烤鸭的油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紧张的余韵。
出乎意料的是,智柳没有继续咄咄逼人,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雅致的包厢里回荡,带着一股洞悉世情的畅快。
吴楚之那句漫不经心又隐含挑衅的“so?”还悬在半空,余音似乎还在红木桌面上跳动。
智柳脸上的锐利与促狭却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堆起一个和善长辈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辩从未发生过。
他捏起瓷勺,轻轻搅了搅面前残存的半碗汤羹,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目光掠过吴楚之那张依旧镇定但难掩探究的脸,最后落在桌上那两瓶开启的五粮液上。
一瓶新酒映着灯光,另一瓶82年的老酒,琥珀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时间。
“啧,”智柳咂了下嘴,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和老朋友聊家常,带着点嗔怪,
“喝了大半宿的烈酒了,嗓子眼都跟着火似的。”
他指尖点了点那瓶82年的瓶子,“老酒后劲儿大。这年纪啊,不服老不行,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吴楚之眼神微凝,对这突然的“跑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在针锋相对地剖析人性底色、争论产业命脉的归属,转眼就论起酒之烈性?
这老狐狸的思维跳跃,简直无迹可寻。
没等他回话,智柳已抬起头,冲着包厢门口屏风的方向,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唤自家孩子的亲昵,清晰唤道,
“甄儿?”
侧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微凉的空气挟裹着一位少女轻盈步入这暖气充足的包厢。
她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拘谨,手里稳稳托着一个木质托盘。
与周围古雅奢华的环境稍显不同,智甄的装束透着一股冬季校园特有的书卷与精致。
昨晚的家宴上她便知道,今天大伯安排她送米酒,实为制造与吴楚之初见机会。
所以,今天的打扮是她忙碌一天的结果。
上身是一件质感温厚的米白色高领羊绒衫,柔和纯净的色彩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细腻,恰到好处的高领包裹着纤秀的脖颈,平添几分矜持的优雅。
下身搭配一条深灰格纹呢料半身裙,沉稳的色调与古典的格纹图案,赋予了她超越学生身份的干练气质,厚实的呢料裙摆随着脚步轻盈晃动,步履间带着法学院学子特有的沉静与知性。
或许是室内温暖,她颈间松松围着一条浅杏色的羊毛围巾,垂落的柔软流苏轻扫过羊绒衫的衣襟。
灯光下,她那头如墨染般的乌黑秀发,未经打理的自然卷度贴着耳际,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滑落颊边,映衬着她此刻因羞涩而微红的双颊。
精致的侧脸线条清晰可见,纤长的睫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