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性子,饶是李齐光,也是在成婚后一年多才逐渐领悟到,当时他还笑着搂着她说:“禾娘真真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儿。”
禾衣已经打心底决定从今往后与赵霁云保持距离,没什么必要便不要联系了,至于李齐光与他乃挚交好友,若是邀了他来家中做客,她好好招待便是,其余的便没有了。
所以冷不丁听到赵霁云这话,眉头微蹙,十分不解,但因着先前和赵霁云同睡一床的事,她心里有些谨慎,以为他又故事重提,便谨慎道:“我不知你这话是何意……可是这玉雕有甚问题?”
她却是不想故事重提的,所以只把话头往玉雕上转。
赵霁云听出她撇清的态度,当即怒火冲天,却猛然惊醒自己连发火的身份都没有,当即那火便闷在胸口,闷得他脸色发青,俊美的容颜又开始有些扭曲起来。
他急喘了两口气,却见陶禾衣依然无辜怡然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许玉荷的信,一下平静了下来,道:“娘子自然是琢玉的好手,这八仙过海栩栩如生,再无人可比。”
禾衣松了口气,便趁此机会提出辞别,“既如此,我今日便告辞了,待归家后,便写信一封给窦千户,劳烦他跑一趟来此处取货。”
她声音轻柔,语气那样疏离,全然不见信中对李齐光娇嗔笑言的模样。
赵霁云依然盯着她瞧,发觉自己没有比此刻更冷静了,他说:“好啊。”
禾衣依然没听出赵霁云语气里的古怪,只觉得他温柔依旧,感激地笑了两下便转身招呼着麦黄提了东西离开。
赵霁云慢吞吞跟着她从厢房出来,见那黑脸瘸腿的小丫鬟跑着去了卧房,不多时便提着一只木箱出来了。
那木箱自然是那一日禾衣来赵家时提的木箱,里面装着的是她雕琢玉石的一套工具。
禾衣在院中转身再次对赵霁云福身道别,口中说着道谢之意,并客套地说改日再见。
赵霁云笑着看她,桃花目波光流转,“好,改日再见。”
禾衣就带着麦黄走了,如来时一般翩然。
钱娘子得知此事时,禾衣已经离去了一盏茶的工夫,她连出面劝阻都来不及,自觉自己没办好差事,赶忙跑去明德院想见赵霁云。
“钱娘子,我劝你此时还是不要惹了五爷生气。”那总态度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侍女金书却拦住了她。
钱娘子皱眉想说什么,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虽说她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凭着那声音,再想到陶禾衣离开赵宅,一下联想到许多,瞬间哆嗦一下,不敢再造次,连对着这表面端庄淑雅实则鼻孔朝天的侍女金书都恭恭敬敬的,勉强笑着道:“我来这儿其实也没甚要事,是听说那陶娘子离开了赵宅,便想着,我也不便多留了,想与五爷辞别。”
金书自觉生了一双利眼,能瞧得出那些对五爷心怀叵测之人,这钱娘子眼里对五爷的渴望都快写在脸上了,她心生厌恶。
那陶禾衣虽然也是个已婚妇人,可好歹生得貌美,这钱娘子圆矮矬,还想肖想五爷!
“倒也不必了,我回头与五爷说一声便是。”金书如此不客气地说道。
钱娘子立刻恼了,她好歹也是县令家的小儿媳,这金书就是狗仗人势的婢女而已,竟敢对她如此无礼!
可她要依着脾气张嘴骂两声时又蔫了下来,到底不敢,权贵豪奴比得过小官小民啊。
她只好告辞,灰溜溜回了自己住的那一处院子,收拾了东西圆润麻溜地滚了。
那厢禾衣是走回李家的,回去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陶家玉铺,看过爹和弟弟,见他们恢复不错,心中也高兴,与他们说了玉雕已完成的事。吃过午饭离开后又去买了些点心卤味,打算回去哄了婆母开心,怎知回到家推开门便听到里头笑声不断,显然婆母心情甚好,用不着她多哄。
周春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气色红润,瞧着比禾衣离开前要胖了一圈,她身后站了个模样伶俐的丫鬟,笑着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开怀大笑。
禾衣见此松了口气,拎着买的点心与卤味上前,柔声笑着喊:“娘,我回来了。”
周春兰听到禾衣这声音还愣了一下,抬头看去,看到了禾衣,表情还是笑着的,但态度不算热络,只应了声,便让身后的丫鬟继续跟她说先前那故事。
那丫鬟见了禾衣却恭敬福礼,喊了声:“奴婢铜书见过陶娘子。”
金书,铜书?难不成还有银书?
禾衣心里这般想着,回到家中心情总是更放松些,她笑着应声,看着铜书对她道了谢,并让麦黄取出一只早就备好的荷包递给她,“多谢你多日来对我婆母的照料。”
铜书甜笑着接过,并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道:“奴婢这就收拾了东西回赵宅。”
周春兰倒是有些不舍,可她到底是心疼银子的,也就没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