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可他不肯动,她的目光下垂,看到他腰侧的衣衫被血浸染了,想起他的话,咬了咬唇,忽然生出一股恼意。
她若真的狠心就好了!
她若真的狠心,就该把赵霁云丢出这间屋子,将他打出去!
禾衣心里的恼意来得这样突然,再维持不住此刻的平静,“你起来!”
赵霁云不动,赖在禾衣怀里,在她催促生气时,才从她脖颈里仰起头来,眸中水光涟涟,叫人望一眼就要跟着他一道伤心,声音沙哑又极轻,“起来你会松开我,你会一直抱紧我吗?”
他嘴里说着脆弱的话,双手却将她缠得死死的,她就算松开手,他也会像柔软又凶蛮的蛇一样,将她缠紧了。
可禾衣此时真的恼烦至极,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心头有一股情绪忽然就爆发了出来,“赵霁云,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不似她这样恼怒,他的声音很轻,微微有些不解的模样,不解她为何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件事,“我要你爱我。”
禾衣都顾不得麦黄会不会醒来,婉柔的声音大了几分,“我不会做妾的!你难不成会与公主退婚?”
她从来不想以此做借口的,仿佛在逼赵霁云与公主退婚一样,她一不爱赵霁云,绝不会逼他做这样的事,二,就算她喜爱他,也不会逼他做这样的选择,若是哪一日他后悔了,岂不是要怪她当日逼他退婚?
莫说世族郎君,就是平头百姓,男子被女子逼着做什么,当时或是心甘情愿或是满口答应做了,可若事后生活不顺,便会埋怨起当初来,她也见过一些这般场景。
小时陶家玉铺隔壁住了一户人家,那妇人貌美勤快,是个绣娘,开了一家绣坊,生意很是不错,她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只是屡试不爽,妇人便劝他放弃读书,与她一道将绣坊开大,男子同意了。只又过几年,男子昔日同窗金榜题名回乡祭祖,他见了便开始对妇人生怨,三天两头吵架,把一切源头归结于妇人不让他读书,感情越发稀薄,最后闹得妇人提出和离,男子却又恼了,半夜里将妇人捅了三刀,妇人当夜便没了命。
这是禾衣七八岁时的事了,她却记得清楚。
男子承诺最是不可信,今日可以欢好,明日就会翻脸不认人,她之所以选择李齐光,那是因为那是她心甘情愿自己选择的,她喜爱他,她自己不会后悔,她也没盼过李齐光的承诺。
可若是让她相信一个郎君嘴上的承诺去托付以后的日子,却是不可能的!
那一次徐州城县令孙子满月酒前,她就对赵霁云说过,她不愿为妾,戳破过那一层遮羞布,但那时她只说他不愿为妾,却没有过任何诸如他退婚又如何这样的话。
她是不愿逼着人选择自己的,更何况这个人是她不爱的赵霁云。
可如今他总这样纠缠,她再忍不住,撕开这或许不是她心底的理由却是最现实的理由!
谁都没有开口说过的事一下摆在了眼前。
赵霁云眼睫轻颤,声音轻柔地在禾衣耳畔响起,他喃声:“你赢了,你已经赢了。”
禾衣抿紧了唇,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我不会爱你的,我若爱你,那我算什么呢?再低贱的女郎也不会爱上毁去她生活的郎君。我若爱你,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赵霁云的戾气因为她这句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话沸腾起来,他搂着她胳膊的手渐渐收紧。
他不懂,她若爱他,怎么就对不起她自己了?他哪里不配得到她的爱?
连李齐光都拥有,为什么他就不配?
赵霁云眼睫上的泪都要变成火焰,可偏下一瞬,禾衣的手按在了他故意撕裂的伤口上,他听到她又颓然温柔下来的声音,带着些崩溃,“求你了,别闹了,先处理伤口行不行?”
那火焰瞬间又软成了水,湿意在他眼睛里蔓延,赵霁云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了,他喃喃又极轻地再次道:“你赢了。”
他抬手,忽然去摸索禾衣脚踝上的那根金链子,从怀里拿出极精细的金钥匙,金链子有两只镯子一样,他用那钥匙解开其中一只,却又以禾衣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戴在自己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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