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云一双眼晦暗,收敛了脸上柔弱的神色,望着面前温婉灵秀的女郎,他也静了会儿,却忽然偏身抱住身侧的禾衣,将脸埋在她脖颈里,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世族郎君的骄傲让他又有些拉不下脸面,他可以强迫她可以要她,却难以接受他说他喜爱她却被她拒绝。
禾衣垂目敛声,没有吭声,察觉到抱着自己的郎君身子发颤。
赵霁云耳朵微红,双手渐渐收紧了些,他的脸渐渐都涨红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艰难地再次重复:“陶禾衣,你赢了。”
禾衣听不懂他这话,她都被他戏弄成这样了,家也散了,满盘皆输,哪里又赢了?
赵霁云神色空荡荡的,他不想输得太凄惨,不想交出去的一颗心被践踏,她这样柔弱,却又这样硬如坚石,难以打动。
可……
赵霁云满面通红,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闭上眼,眼睫都在轻颤,他性子扭曲,仗着温润面容自小能哄得人爱他,可他从不说爱。
赵家儿郎驰骋战场,也从不许诺以后,只看当下。
“我……”但他张了张嘴,“我想我是……”
“禾娘!”门外忽的传来李齐光着急的声音。
禾衣转头看向门外,却见李齐光着急慌忙小跑着过来,头发都还没束好,只草草用发带系了一下,他一进来,目光便朝着床上看去。
赵霁云也偏头朝李齐光看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里杀意冷寒,再遮掩不住内心真实的情绪,他抱着禾衣的手都不自禁再用力了几分。
李齐光却毫不畏惧他的目光,昔日友情本就是假的,赵霁云费尽心机拆散他和禾衣,自那一日寺庙遇到,倒是还没有再见过,不承想会在今日见面。
“赵公子此时应当在雁青关外的军中,来此作甚?”他清朗的声音里满是憎恶,“还不快松开禾娘!”
跟在后面的麦黄却不敢进来,只在门口朝里探头,她方才本是要去熬粥,可总担心禾衣被赵霁云欺负,咬了咬唇便跑去了隔壁找李齐光来,她想着李二爷虽身子弱,可赵五爷如今看着也不大好,两厢对上,娘子定是不会被欺负了。
赵霁云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脸上露出抹温润的笑来,轻飘飘道:“李齐光,你有何身份对我说这样的话?可要我从官衙将那和离书取出来让你再看一眼?”
禾衣想推开他站起来,被李齐光看到她与赵霁云这般,她心底生出难言的羞窘。
赵霁云察觉到她的意图,便吃了痛般,脸色一白,睫毛轻颤着看向怀里的人,却将她抱得更紧。
绝不能在李齐光面前被她推开,他眼圈一红,捉着她的手按在他腰上渗血的伤口上,低声:“别走,我疼。”
禾衣的掌心再次染上濡湿,下意识便顿住了。
李齐光就站在几步开外,瞧不太清楚禾衣的神色,只看到她小半张侧脸,女郎微蹙眉,面上几分忧几分愁,却是关心的模样,他原先理直气壮的气势便消减了一些,心中生出些酸意与苦涩。
只很快,他又挺起胸膛,温朗的声音道:“赵公子,你已有未婚妻,对禾娘无媒无聘,我们徐州城不比上京风气开放,你不能再如先前那般对待禾娘。”
赵霁云又抬头看向李齐光,泛红的眼底是对他的杀意,只声音却温柔:“李齐光,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而不是埋在土里烂掉,是因为什么呢?”
此话一出,李齐光清秀文弱的脸便白了。
这永远是他内心羞耻的一件事,不论是否是赵霁云的毒计,归根结底是禾衣去求了赵霁云,才有了他活命下来的机会。
这件事被赵霁云这般赤裸裸地说出来,他内心难堪,呼吸都急促起来,站着都开始摇摇欲坠。
在寺庙中对禾衣那般说时,他虽羞愧却更多的是气愤,可当着赵霁云的面,他却忽的觉得因为此事低了他一等。禾衣也是因为他才委身赵霁云,即便当时他不愿吃那药,即便那时他是宁愿死的,可结果依然是他吃下了禾衣苦苦求来的药活了下来。
而那颗药,是赵霁云赠的。
禾衣偏头看着李齐光这样,却是心里难受,她知道赵霁云的意思,她不由低了头,对赵霁云低声道:“你够了!那是我自愿的,你莫要以此欺辱他!”
她的声音虽轻,可近在咫尺的赵霁云却听得清楚,就连几步开外的李齐光也忽然耳聪目明,听得极为清楚。
赵霁云呼吸急促了几分,桃花眼微红,他可以对禾衣做温润如玉的公子,但对于其他人,却不必了,他朝着李齐光淡淡瞧了一眼,声音温软又柔和,“禾衣为了你牺牲至此,你究竟又有何脸面站在这里?”
他说这话时,还死死抱着禾衣,瞧着像是与她依偎在一起。
禾衣担忧李齐光,正要说话,可赵霁云却转头瞪了她一眼,那眼赤红又乖戾,像是气愤至极,又像是委屈至极,竟是震得禾衣没有立即开口。
李齐光头昏脑涨,却是强行撑住了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