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
“哎啊,字太小,看不清。”
陈器抬头,示意天赐把火褶子凑近些。
天赐虽不情愿,却还是伸过了手。
陈器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刘木已制。”
前面那几个词,还能领悟出些意思来,这四个字,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目光习惯性地看向宁方生。
宁方生皱了下眉:“四个字刻在哪里?”
陈器:“刻在棺材底部的一个角落里。”
宁方生:“如果我没有猜错,刘木已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制代表这棺材有可能是他做的。”
“没错。”
卫泽中:“很多手艺人,都有刻自己名字的习惯。”
宁方生:“陈大人,劳烦看看这棺材上面的大字,小字是不是同一人所写?”
陈器:“看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人所写,但字体是一样的字体。”
“看来,有一个人咱们有必要去问一问了。”宁方生说完朝马住看过去。
谁啊?
马住一脸茫然。
“先生,我去把他揪过来。”
天赐把火褶子朝马住递过去,自己转身就走。
马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先生要问的人是张福狗。
忽然间,头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的同时,心底也升出一股子寒气。
事情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宋平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一个空坟?
他人到底在哪里?
还有整整十二个时辰,他们能不能找到他?
“你们说……”
安静中,卫东君突然开口:“一个人要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写出枯草、荒山、孤坟这样词?”
陈器:“万念俱灰。”
卫泽中:“必须是大彻大悟。”
宁方生默默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际,良久没有说话。
“先生,人带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
那叫带吗?
那叫扛。
天赐小小的身板扛着白白胖胖的张福狗冲下来,马住赶紧上前搭了把手。
张福狗双脚落地,那叫一个头晕眼花啊。
再一看到坟被挖开了,嘴里发出“哎啊”一声,人瘫倒在地上。
宁方生没有时间再和他说什么来龙去脉,朝天赐使了个眼色。
天赐拔出匕首,压在了张福狗的颈脖上。
“哎啊啊,这是怎么说的。”
张福狗急得哇哇大叫:“是他求我这么做的,怎么倒霉的人是我啊,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宁方生:“他求你?”
“他不求我,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们能不能用脑子想想。”
张福狗好歹也是个土郎中,见过一些世面的,一句话把宁方生怼得无话可说。
卫东君一撩衣裳,蹲下去,轻声细语:“福狗叔,你能不能详细说说,我们先生找他有急事呢,真的,不骗你。”
漂亮的女娃子。
热乎乎的一句福狗叔。
张福狗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看脖子上还压着的匕首……
罢罢罢!
保命要紧。
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五年前,他夜里路过十里县,看到有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背着一个血人在赶路。
那血人蓬头垢面,脏不拉几,大冷的天还光着脚,脚都冻青紫了。
土郎中也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啊。
于是张福狗出手了。
外伤好治,五脏出血要人命,他好人做到底,把人带回了家,又是用针,又是用药的,忙活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把人从鬼门关救回一条命。
那人醒后,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屋上的梁。
背他的汉子也不说话,就在边上默默守着。
张福狗熬了三天,实在撑不住了,心说我也不管你们两个什么情况,先睡一觉再说。
一觉醒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那人眼里有了一点光彩。
汉子问张福狗,这村里哪里有树,他想砍几棵。
张福狗说北坡那边就有。
汉子二话不说,就去那边砍了三棵回来,忙活一宿,竟然做出了一副精致的棺材。
张福狗看着那副棺材,心里还想呢,你们不会是用这个来答谢我吧,那我可谢谢了。
哪知,汉子说想找个地方把这棺材埋了,还掏出了五两银子,让他帮忙找块石碑。
张福狗这一生行医,见过的苦命人不知道多少,听过的稀罕事不知道有几箩筐。
他也不多问,拿着银子就去办事。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听到汉子问:“这碑上写点什么?
那人想了想,说了八个字:“失路之人,他乡之客。”
张福狗脚下一顿,心说这人肚子有点墨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