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打开,为的就是逼金丝雀飞出去。
“他是为着你好,四九城是个是非之地,他那个性子,早晚惹祸。”
“只可惜,我半点没有听进去,心想着他让我走,我偏不走,他不让我等,我偏要等。”
阿满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吗?”
“为什么?”
“因为今生今世,我再也找不着一个比他好的男人了,我只有留在京城,才有可能等到他回头的那天。离开京城,那就真的只有天各一方。”
许尽欢把话都说成那样了,她还固执的要等。
宁方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结果,你等来了他的死讯。”
“是的,等来了他的死讯。”
阿满苦笑:“我不敢相信,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结果那里已经烧成一片漆黑,我两眼一黑,急昏了过去。”
醒来,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再一问。
不是梦,是真的。
那个人没有往海里一跳,而是往火里一跃,把自己烧成了个灰烬。
阿满心如刀割,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心里突然想到他不喜欢女人哭,又赶紧把眼泪擦掉。
可一个伤心人的眼泪,擦掉了,还会再涌出来。
“我像是疯魔了一样,只要眼泪涌出来,我就擦,脸上的皮都擦破了,我就抽我自己嘴巴。”
阿满摸摸自己的脸颊,那种疼到火辣辣的感觉,到现在她还记得。
“再后来,我就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宁方生怜悯地看着她。
于金丝雀来说,主人就是她的唯一。
唯一没有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啊。
宁方生果断把话题扯开:“他一死,受他的牵连,你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阿满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良久,她低声道:“我被抄了家,投了牢狱。”
宁方生没有吃惊。
许尽欢是私通外敌的叛国大罪,阿满又是他唯一包养过的人。
这趟牢狱之灾,无论如何逃不掉。
“进了牢狱,我才知道他爹是个海盗,为东洋人干活,他娘是个比我还不如的妓女,他们让我把他干的脏事坏事,一一说来。”
阿满声音中带出些哀嚎:“可我说什么呢,我也是从他们的嘴里,才知道了许尽欢的身世。”
宁方生略有些吃惊:“……许尽欢从来没有和你说起过他的过往?”
“从来没有。”
“你也不问?”
“我问了,他就会说吗?他不会说的,他只会说,阿满啊,人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久。”
从前她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许尽欢嫌弃她,觉得她不配知道他家中的情况。
后来才明白。
他是在保护她。
阿满交握的手微微颤抖,因为双手放在膝盖上,以至于膝盖也开始抖动。
宁方生立刻将自己的手,按在那双手上。
阿满一惊。
宁方生轻轻拍拍她的手:“他待你,是好的。”
“可他的好,我却总是在事后,才能一一察觉。”
阿满颤栗地深吸一口气:“这也是我对他有执念的地方。”
恩和情掺杂在一起,她是该有执念。
宁方生见她的手和脚都稳住,收回自己的手,继续问:“在牢里,受苦了吧。”
一句话,说得阿满差点又落下泪来。
只可惜,她已经习惯在眼泪涌出来的时候,一咬牙,又将它逼回去。
“他们给我用刑,把我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我疼得受不了,就撞墙寻死。”
阿满扒开头顶的头发,给宁方生看她的伤疤:“可惜,老天不收我,怎么撞都死不了。”
宁方生看一眼,别过眼睛:“后来呢?”
“是孩他爹救了我。”
曾平?
“他……为什么救你?”
阿满垂下头,声音一下子变得闷闷的。
“他发妻死了,身边还有个女儿,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就想着一辈子还长,得再寻个女人过日子。还因为……”
“因为什么?”
“当年我在公主府里做舞伎的时候,他正好也是那边的乐伎,我跳舞的时候,都是他在边上弹曲。”
原来如此!
宁方生恍然大悟。
“乐伎虽然低贱,但人脉还是有一点的,恰好许尽欢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总关着我也不是办法。”
阿满:“他用银子打点牢头,牢头就把我放了,我出来无处可去,只能跟了他。”
只能?
宁方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情愿,“他待你如何?”
“不算好,也不算坏。”
阿满垂下眼,声音闷闷的。
“他是个很无趣的人,一天到晚不是干活,就是弹琴,很少说话,和尽欢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