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君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陪了个笑脸:“别报,别报,我们这就走。”
与进府来时,有丫鬟在前边笑盈盈的领路不一样。
出府时,项管家带着两个护院,绷着一张脸,亲自送出门。
刚跨出门槛,府门“砰”的一声关上,速度之快,力度之猛,像是在赶瘟神。
三人上了马车,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的卫泽中,突然跪坐起来。
“宁方生,我可以肯定的、负责任的说,这个项琰绝对不简单。”
“不简单在什么地方?”
“她那个宅子,处处设的是风水局,就连咱们进的那个小花厅,都有讲究。”
摆风水局,无非就是旺财,旺人,旺家。
宁方生挑了下眉:“她的风水局,旺什么?”
卫泽中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沉吟了片刻。
“以我一点浅薄的学问来看,她所有的风水局,旺的都是她自己。”
一个女人,设风水局,只旺她自己?
卫东君惊叹:“也难怪她能自立门户,当家作主。”
卫泽中想着自己身为男人,还是个窝囊废男人,心中真是万千感慨。
“真别说,这世间还真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项琰,她就算没有项家在背后撑着,就凭她一个人,就凭她这股劲儿,都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卫东君看了宁方生一眼:“我在意的倒不是她家的风水布局,而是项琰这个人。宁方生,项琰这人太特别了。”
宁方生知道“特别”二字的意思。
项琰从听到许尽欢这三个字开始,脸上就没有出现过一丝慌乱,始终沉稳如山,眼神也没有躲闪,始终直视着你。
不仅如此,她举手投足间,极为自信和笃定。
这样的自信和笃定,如果没有强大的内核和外核,根本表现不出来。
而所谓的内核,是她一颗如如不动的心。
而所谓的外核,则是她如日中天的事业。
这样的女子,别说与情爱无关了,就是世俗的柴米油盐,都不会沾染上半分的。
她又怎么会喜欢上许尽欢这样的情场浪子,并且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形成执念呢?
卫东君见宁方生沉吟不语:“会不会……又是许尽欢在撒谎啊。”
如果放在一天前,卫东君绝不会说出这个话来。
但有了吕大奶奶这个“牛头不对马嘴”在前,卫东君不得不表示一下怀疑。
但宁方生还是那句话:“许尽欢为什么要这么做?”
编造出一段谎言,让斩缘人东奔西跑,尽做无用功,这有意思吗?
这没有意思!
卫东君一挑眉:“要不……今晚试着入梦?”
她倒要看看,许尽欢和项琰之间,到底哪个人在说谎。
宁方生静默片刻,轻轻咬出一个字。
“好!”
……
子时。
夜凉如水。
项府某个院子的灯,还灯火通明着。
灯下。
项琰仍系着牛皮围裙,盘坐在蒲团上,手里还是那只做了一半的大龙头。
她头发高高盘起,目光都聚拢在锉刀上,一刀,一刀刻下去,神情耐心而专注。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最后一点香灰,轻轻掉落在香炉里,那锉刀仍在刻,没有半点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窗外。
卫东君眼中已有了焦急。
她怎么还不睡啊?
这是打算干到什么时候?
真要干到天亮,那这一夜岂不是又浪费了?
“宁方生?”
宁方生听到卫东君喊他,轻蹙了一下眉心,“我现在也有点怀疑是许尽欢在说谎了。”
卫东君先是愣了愣,随即,用力地点了几下头。
就像阿满。
白天听了宁方生聊起许尽欢,当天夜里,她就急不可耐的给许尽欢上香去了。
哪怕已经过去五年,哪怕感情不再那么深沉,她都无法淡定。
这是一个女人,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这个项琰呢?
饭照吃,龙头照做,做得还这么专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他们提到的人是许尽欢哎。
风流浪子。
投敌叛国。
最后自焚而亡……
哪一样,不让人印象深刻?
就算项琰对许尽欢没有什么感情,有人冒冒然找上门,提到这人的名字,她难道不会在心里,稍稍那么忐忑一下?
那唯一的可能是:她与许尽欢真的不熟。
“那……咱们还等吗?”
“等!”
“为什么?”
宁方生扭头看向卫东君,目光坚定而有力:“你自己说的,这世间有太多的假象。”
卫东君的心,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