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伸出干巴巴的手,把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小心埋进树底下的松土里。
完事儿,黑影直起腰,对着老槐树,发出一阵听不清的呜咽,那声儿里头,全是说不出的难受和舍不得。
没一会儿,它的影子就淡了,最后融进黑漆漆的夜里头。
巷子又死一样的安静。
林小白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
“它这不像害人,”他压低声音,“倒像是在……拜谁。”
褚卿卿愣了愣,随即也明白了:“拜谁?它在祭拜什么人?”
林小白嗯了一声,瞅着那黑黢黢的巷子深处。
第二天大清早,太阳光费劲巴拉地挤进窄巷子。
林小白和褚卿卿又进了秦老太那间暗堂堂的老屋。
秦老太还是坐在那条旧板凳上,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核桃,就是脸上的神气比昨天更差了。
“老奶奶,”林小白也不兜圈子,直接捅破,“昨晚上那东西,我们瞅见了。”
秦老太盘核桃的手,轻轻顿了下。
林小白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巷子里那个‘它’,是奔着您来的吧?或者说,是奔着……埋在那棵老槐树底下的人。”
“啪嗒。”
秦老太手里的核桃掉地上了,骨碌碌滚到一边。
她那张爬满褶子的脸,猛地抽了几下,浑浊的老眼里,终于有两行热泪淌了下来。
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嗓子哑得跟拉锯似的:“是……是我那苦命的良哥啊……”
埋了几十年的事儿,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老婆子我年轻那会儿,在戏班子唱花旦,”秦老太的声音飘忽忽的,像从老远的地方传来,“良哥,是班子里的武生,一杆枪使得神气活现,人又好……”
两个人看对了眼,偷偷定了亲,本来以为能这么过一辈子。
“可惜啊……”秦老太长长地唉了口气,眼泪又糊了眼眶,“好日子不长。为了护着我,良哥惹了本地的一帮土匪。那些挨千刀的畜生……他们……他们就把良哥活活打死了,连口棺材板都没有,就随便埋在了巷口那棵老槐树底下……”
她哭得说不下去。
“从那以后,我就守着这老屋,守着他……我怕他一个人孤单,怕他冷……”秦老太的声音里全是化不开的苦楚,“这一守,就是一辈子。”
褚卿卿听得鼻子发酸,心里头堵得慌。
林小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那最近这‘借物’的事,还有那股子怪香,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也这样?”
秦老太摇摇头,脸上又是纳闷又是不安:“没有,从来没有过。良哥他……他虽然一直在,但一直很安生。这些怪事,也是最近个把月才有的,闹得街坊邻居都不踏实。”
林小白眉头皱了皱,问题八成出在那棵老槐树底下。
他沉吟道:“看来,是有人动了槐树底下的东西,惊了他的怒气。”
他正琢磨着,打算去老槐树那边好好看看,屋外头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叫唤。
“秦老太婆!给老子滚出来!”
昨天那个被林小白一筷子吓跑的油头男人,这会儿正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戴着大拇指粗金链子、挺着啤酒肚的胖子后头,又闯了进来。
那胖子瞧着五十来岁,满脸横肉,一身名牌西装穿他身上,活像个发面馒头,正是这片儿的开发商,姓黄,都叫他黄老板。
黄老板后头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一个个凶巴巴的。
“你就是昨天那个多管闲事的小王八蛋?”黄老板三角眼眯缝着,上上下下打量林小白,口气轻飘飘的,“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九曲巷,马上就要拆了,识相的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发财!”
他顿了顿,阴沉沉地扫了一眼巷口老槐树的方向,意有所指地哼了一声:“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碰了,会死人的。”
林小白跟没听见他放屁似的,反而咧嘴一笑,那笑有点儿琢磨不透。
他慢吞吞站起来,走到黄老板跟前。
黄老板看他这怂样,以为他怕了,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怎么?想通了?现在滚还来得及……”
话没说完。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抽在黄老板那张油腻腻的肥脸上。
黄老板被扇得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地上了,金链子都甩飞了,脸上立马肿起一个红巴掌印,嘴角也见了红。
他带来的那些保镖和油头男人全都看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小白甩了甩手,冷冷地瞅着地上的黄老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寒气:“现在,我管定了。”
说完,他不再搭理这帮跳梁小丑,径直朝着巷口那棵老槐树走去,声音清清楚楚传遍整个巷子:“我倒要看看,这树底下,到底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黄老板捂着火辣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