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白善。”
嘴角迤逦上挑,勾出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眼波流转间,潋滟靡丽,浸着三分慵懒,七分邪魅,美得摄人心魄。
对面的人却毫无异色。
和白君珩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是温文尔雅,一身素雅长衫,衣上青竹沐着清辉,更添风骨。
行走间,广袖轻拂,似山涧里流过的一脉清溪。
他笑了笑:“我不过是一具傀儡,何谈生死。”
沈卿尘挑了挑眉,“生了灵智的傀儡?”
白善垂了垂眸,抬手指向一旁的棋盘,宽袖拂落,邀请道:“对弈一局如何?”
“千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性子,逮着个人就要拉来跟你下棋。”
沈卿尘摇了摇头,拂衣落坐,扫向周围,叹道:
“若不是你放了灵息过来,我还不知,我这界域里竟还有这样一处秘境。”
若云义在此,怕是会直接黑穿了脸。
因为此地正是他琢磨良久,精心为鹿呦挑选的一处灵地。不仅山水清嘉,物产殷阜,还灵气淳泓,实是隐世清修的不二之地。
离此三百里外的仙山上,便是他为鹿呦修建的一处玉楼行宫。
以万载玄晶为基,剔透琉璃做瓦,日照如流霞溢彩,月映则清华幽浮。里面灵泉浴池,奇珍异宝自不必说。
便连地面都铺着温润无暇的羊脂灵玉,行走其上,光可鉴影,足下生凉,可谓极尽奢华。
就算暂时避世躲祸,他也是不想让她吃一点苦的。
而且这个秘境,如果没有特殊的密钥根本进不来。可此刻,这两个千年前的老古董,却大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白善习惯性地拈起一颗白子,轻道:
“这里是白君珩从前为小姐开辟的,你自然不知。”
沈卿尘从善如流地下了一颗黑子,意外道:
“我以为这里只是洛兄为讨阿榆欢心,刻意开凿的一个界域,殊不知白君珩亦在这里开了一个秘境。”
白善轻扯唇角:“他向来喜欢出其不意,所以当初洛青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小姐。”
沈卿尘抬眼睨向他,目光倏沉:“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时隔千年之久才来见我?”
白善下颌微侧,目光随着指尖所引,落于棋盘之上,声音清润:
“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晓才对,至于我为何现在才来见你……因为我不知道他做的事是对还是错,我是该支持还是反对。再者,我修为不高,除了做些预言外,见了你也无用。”
“知晓?我如何知晓?”沈卿尘拧紧了眉。
“当时我才修炼成型不久,为用彼岸净心莲塑造真身,闭关于无相塔内几十年。
眼看还差一分火候就要功成,却在最后一刻感应到他夫妻二人的命珠全部陨落。
这让我如何还能再待得住?可我不顾刚塑的身躯强行出关,却只听闻仙妖两界反目成仇,大战一场的消息,而洛兄更是成了飞升上界的千古第一人,阿榆则是下落不明。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二人命珠已断,早就死了!”
沈卿尘语气逐渐激动,眼神变得凌厉:“除了白君珩以外,这世上又还有何人能伤害得了他们俩?”
他闭上眼,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可我的修为实在太弱了,不仅不能替他们报仇,魂体也因提前出关受了损,不得不去寻找天魂凝露来重新凝炼魂魄。
我一直蛰伏,最开始为躲避追杀,如过街老鼠般生活在南海沿岸,饿得狠了,连腐烂十几日的鲛人尸体都吃过……”
他嗤然一笑,眼尾泛红,“妖仙魔三界,都被这场大战毁了,我所有认识的人,全都不在人世……两千多年以来,我努力修炼,努力经营,终成鬼蜮之主,享无尽财富和寿命,却仍然不能替我的兄弟和朋友报仇!
百年前的赤辰大战,我亦参与了,可那时我才发现,想要彻底毁掉他,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
沈卿尘声音微哑:“你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白善缄默良久,喟然一叹:“那你可有见过那个名叫鹿呦的少女?”
沈卿尘面色一变,墨澈的瞳里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你他娘的连我喜欢自己的小侄女都算到了?”
白善:“?”
白善:“???”
看着对方这难以置信的眼神,沈卿尘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想岔了。
不自在地咳了咳:“额……也就一点点喜欢吧,不多,阿榆应该不会怪我才对。”
白善:“……”
沈卿尘目光微闪,绝色妖魅的脸上罕见地多了一分飞霞,“那我长这么好看,洛兄以前说过,我当配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现在我想配一配他女儿,也很正常,对吧?”
白善:“……”
沈卿尘拂袖,别开目光,“别这么看着我,跟我是变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