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疙瘩哩,七文钱一碗咯。”
“卖醪糟啦,六文钱,六文钱哩!”
任韶扬袖着手走在丰阳川的街道上,听着沿街小贩的高声叫卖。
自从半年前滴水崖被屠,那里就烧成了白地,夜晚风声鬼啸,无法住人。
过路行商被迫换了易市场所。
而距滴水崖二十里外的丰阳川,便得了这意外之喜。
不过半年,便成了这十里八村最大的交易集散地。
任韶扬左右看着,这段时间他的一头短发也变长了,不过并没有像狮子一样披在肩头,而是拿着布条绑起,梳了个马尾。
倒是显得意气风发不少。
许久未出门,如今聆听着各色叫卖声,马嘶声,碗筷碰撞声,闻着食物的香气,任韶扬的心情久违的好了起来。
穿过街道,绕过一群蹲在墙根儿等活的刀客,转入小巷,方才的一片嘈杂顿时抛在了脑后。
走到一处门市前,药香味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写着三个大字,大宁堂。
原来这是一处药房。
任韶扬走进去,递给掌柜一张纸。
老掌柜接过来看了眼,不由得念出声来:
“菜花蛇胆三枚,隔年陈籽决明子粉末九钱,野菊汁液三盅”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青年,问道:“客官可是为了洗眼?”
任韶扬眉头一挑:“呦,掌柜好眼力!”
老掌柜呵呵笑道:“客官这搭配有意思,药材皆寻常可得,可配伍却大为不凡。”他边说话边砸吧砸吧嘴,“虽然缺了两味主药,可依照您这方子,恐怕也不是难寻药材。好药方,当真好药方!”
任韶扬哈哈一笑,竖起拇指:“掌柜懂行!”
老掌柜让伙计取了药材,打包好,递给他:“诚惠,五十钱。”
任韶扬给了钱,提着药正要走出药房。
却听老掌柜喊住他:“客官,容老朽念叨两嘴,您这药方,虽说以最常见的药材搭配出最好的药效,技近乎道矣。可也对人的身子骨大为消耗。您啊,弄些补气养血的药材,要不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任韶扬皱了皱眉,想到红袖那瘦小的身子,转身问道:“掌柜,什么药材补气养血最好?”
老掌柜笑道:“咱塞北苦寒之地,哪有什么好药材?”话锋一转,“可要说好,还真就是上党参最好,那可是贡品哩!”
“上党参?”任韶扬念叨了两句,问道,“您这有么?”
老掌柜摆了摆手,摇头叹道:“我可没有,这玩意少见的紧。除了丰阳川的参客老大柳蒙手里有,其他人见都没见过!”
“哦?”任韶扬嘴角一勾,“垄断,黑社会嘎?他住哪啊?”
“喏~!”老掌柜一指北门方向,“就在那泥足巷里!”
任韶扬拱了拱手,转身就朝着北门去了。
他今天来丰阳川抓药,却是为了红袖修炼目明式的药洗练法。
自从前一阵子小叫花学得了目明式,内功修行就极快的入门。
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都已贯通。
接下来便是以药洗方法敷眼,使得阴阳眼脉循环。
每每想到这里,任韶扬就唏嘘不已,曹少钦那个死太监修炼了三十年才练成的神眼,小叫花几个月就练到这般境界。
只怕督公知道后,得从黑水城气得跳出来!
“不过,红袖若是练成‘目明式’,再结合刁不遇那庖丁解牛的刀法,依照她那‘贪刀’的性子。”
任韶扬面色开始古怪。
“这小叫花,还真符合‘一刀出手,不用二刀’的一刀仙人设啊。”
绕过一条街,来到条狭窄的巷子里。
这一带临近北门,多是穷苦百姓杂居之所,房屋低矮破败,街道也是污水横流,泥泞难行。
而这条街的老大,也就是参客老大柳蒙,他手下不仅有参客,还有各路草莽、刀客、通缉要犯、冲师逆徒,以及各族难民。
可以说,这一小片区域,亡命徒众多,帮派林立,一个个竖起山头,俨然自成一体。
便是官府中人都不敢轻易涉足,柳蒙在此,就是黑道盟主一样的角色。
任韶扬施施然走过小巷,跨过污水沟,钻过沿街乱糟糟的窝棚。
期间,好几次路过各种堂口,刀客、混混想要乘机敲一笔过路费。
不给的话,那就要他的命。
“奶奶的,小时候被人堵巷子里抢钱,穿越了还被人堵。老子合着白穿越了?”
任韶扬也不废话,直接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割麦子般一片片地撩倒,四个老大被他震碎了胸口,另一个若非跑得快,脑袋也给拧下来了。
江湖舔血,生死由天。
这些人知道来了过江龙,于是赶忙收了死者各自滚蛋。
任韶扬也不在意,走走停停,东拐西绕,来到一处酒肆跟前。
屋前一个脸上有痦子的青年守着,见了任韶扬,唿哨一声,屋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