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山自是在二堂等着他回来。
“那苏陌之言,你怎么看?”
如此大事,行动之前,薛山自然要与董阳荣认真磋商一番。
董阳荣深吸口气,表情严肃起来:“东翁,那苏陌之言,听着甚是有理,但……”
他略微迟疑一下:“但学生认为,大人得三思而行!”
薛山点点头:“讲下去!”
董阳荣冷冷一笑:“那苏陌说得甚是轻松!”
“对粮商动手,岂会简单!”
“哪怕粮商不得不暂时屈服,但大人开了这样一个坏头,粮商岂肯善罢甘休!”
“日后,天下粮商,恐怕都会与大人为难!”
“若不将大人压死,其他官员,都以这般手段,威迫粮商,那还了得?”
薛山缓缓点头,沉声说道:“这也是本县担忧所在!”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但若不依那苏陌所言。”
“县中粮价暴涨,长平必起祸乱!”
“若再有天母教徒暗中挑拨,恐铁山之事,会在长平重演!”
他自然明白,龙门窟一战,不可能将数县之地的天母教徒一网打尽。
换了他是邪教主事之人,也不会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
更何况,还让那天母教妖女逃脱离去!
铁山之事,九成九和天母教脱不了干系。
甚至是天母教一手挑起的也说不定!
寻常争执,粮店伙计再嚣张狂妄,也不可能下如此死手,活生生打杀五个前来购粮之人!
粮商背景再大,能大得过官府?
如此闹市中打杀数人,哪怕粮商背后,站着的是皇亲国戚,铁山县衙,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这官不想做了!
董阳荣捋着短须,沉吟说道:“东翁自然要压住粮价的!”
“否则,一旦长平生乱,东翁何谈日后!”
薛山明白董阳荣的意思。
得罪粮商,粮商日后如何报复,那是另一回事。
若长平守不住了,这官帽子当即就要被摘掉,说不定命都保不住,何来日后!
他表情严肃的朝董阳荣作揖行礼:“该如何做,还望先生教我!”
董阳荣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让过身去:“东翁切莫如此!”
随后说道:“学生以为,这平抑粮价,还得由那苏陌来办!”
他表情凝重:“这苏陌,着实神秘得很!”
“小小杂役,却能与那锦衣卫百户扯上关系,而且,极度紧密!”
“更能短短时间内,从锦衣力士,直接升任从七品小旗,简直匪夷所思!”
薛山深表同意的点头:“本县也难以置信。”
“此事超乎寻常。”
他沉吟猜测起来:“说不定,此子身后,不止一个林墨音!”
“是另有大背景!大靠山!”
董阳荣点点头:“正因如此,更要他亲自出手,平抑粮价!”
薛山脸色有些苦涩,叹了口气:“此子虽是年少,看着不谙世事,言行时有幼稚之举。”
“但也狡诈得很,悟力惊人,官场之道,进步神速。”
“不但有锦衣卫靠山,还有一个通晓官府底层运作的老奸胥吏提点。”
“想让他亲自出面,怕是不易!”
董阳荣犹豫片刻:“东翁,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山皱了皱眉头:“先生与本县,一荣俱荣,岂有不当讲之理!”
董阳荣点点头:“那学生就放肆了!”
他停了停,言出惊人:“东翁有没有想过,招那苏陌为婿?”
薛山闻言不禁一愣,愕然看着董阳荣:“招苏陌为婿?”
董阳荣压低声音的说道:“请恕学生直言!”
“东翁千金……已在苏宅住了许久,虽没真个发生什么,但若叫外人知晓,定有损东翁与小姐清誉!”
他吐了口气:“苏陌虽出身胥吏,但现在已有官身!”
“且知书识礼,诗词之道,简直天人!”
“小姐看着也对其大有好感!”
“若招之为婿,苏陌敢不死力?”
薛山皱了皱眉头:“只是……只是,他得的,是锦衣卫的官!”
董阳荣晒然一笑,淡淡说道:“东翁怕与之结成姻亲,会遭文官阶层唾弃、疏离?”
“但东翁本就没得到他们的助力,疏不疏离,又有何干系?”
薛山沉默下来!
清癯威严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现在是得不到文官阶层多少助力,提携。
但一旦升到州府,价值极大提升,自有乡党、朋党前来。
若与苏陌结亲。
哪怕能升上去,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再进寸步!
董阳荣见薛山迟疑,猛的一咬牙,加重语气:“东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若无现在,何谈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