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叶睦居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眼帘低垂,让犬山贺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不喜欢吗?”森美奈美很尴尬,来自犬山贺的邀请,有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若叶睦居然敢拒绝。
但她不好发作,还是耐着性子,摆出一副和谐妈妈的样子,轻轻撞了撞若叶睦的手背:“这件事情没什么难的,你只要听犬山大师的安排就好了,就算有不会的东西,你学起来也不难。”
对,确实不难,演技也好歌唱也好,只要是有系统性技巧的东西,若叶睦恐怕只需要片刻的时间就能掌握。
其实森美奈美本该让若叶睦早早登上荧幕,进入大众视野的,这对女儿来说不难。
但她太害怕了,这种怪物一旦接触到演技,作为妈妈的她就只能黯然失色,到时候谁还在乎她这个半老徐娘?
年轻在荧幕上就是最大的资本,如果能让若叶睦就此跟随犬山贺,换用一个艺名,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森美奈美的女儿,那也是好事一桩。
“乐队……”若叶睦轻声说。
“什么?”森美奈美没听清,犬山贺也没听清,森美奈美俯身凑过来听。
“去演戏的话,就不能……去乐队了。”若叶睦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学校里的乐队?”犬山贺微微皱眉,但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笑意,“这种东西能上什么台面?只是玩玩而已,既然你会音乐,那将来我们就可以把你往歌坛天后的方向打造。”
若叶睦摇了摇头,浅绿色的长发跟着晃晃悠悠:“不要。”
森美奈美的脸都要绿了,她一把抓住若叶睦的胳膊,不由分说把她拉到一旁,按着女儿的双肩,头抵的很近很近,直视她的眼睛。
“犬山大师是日本影视界的顶流!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这样的机会?我,还有爸爸,我们都要看他的脸色!”
森美奈美压着嗓子,“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毁灭我们的事业,到时候你还能住在这里吗?还能玩乐队吗?你连月之森都去不了了!你怎么敢拒绝他?”
她忍不住摇晃女儿的肩膀,如果犬山贺不高兴了,后果真的会非常严重。
“祥……”若叶睦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就只有盯着旁边的树叶,“我不想……离开祥。”
“丰川祥子?”森美奈美听明白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都多大了?她只是个玩伴而已!你将来还会有很多朋友,每一个都比丰川祥子更好看,每一个也都比她更优秀,只要你跟了犬山大师,大把大把的人会跪下来求你成为他们的朋友!”
她一把抓住若叶睦的胳膊:“去跟犬山大师道歉!说你还愿意进入影艺圈,说些好听的话让他来提携你!”
可她居然拉不动自己的女儿,若叶睦固执地站在原地,也不说反抗的话,那双穿了浅跟鞋的脚仿佛就那样钉死在柔软的草坪里,任凭她怎么用力,若叶睦就是纹丝不动,如坠千斤。
“我不要去。”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自己的想法,那几个字轻的像是嗫嚅,又像是在哀求,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不准任性!”
森美奈美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用上双手奋力拉扯。
今晚的交易势必要达成,成功了她就是新节目的主持,还可以把家里的这个怪物送走,眼不见就心不烦,完全是一举两得的事。
若叶睦终于动了一下,但她马上就死死抱住身边的路灯杆,眉眼紧闭紧咬牙关。
她不敢反抗美奈美,却也不想跟着犬山贺走。
她的一辈子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只要出门所有人都在问她父母的事情,他们只关心两个火热艺人的八卦,独门秘辛可以捞到更多的钱。这个女孩在大家的眼里不过是用来挖掘八卦的工具,她不是若叶睦,她的名字叫做若叶隆文的女儿,她的名字是森美奈美的女儿。
只有在crychic这支乐队里她才是若叶睦,是大家的吉他手,没人会问她你父母怎么样啦,他们在家里是什么样啦,平常怎么对你的啦。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公主,可公主拥有的东西只有那么一丢丢,为什么连这一点点的自由都要夺走呢?她就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选择的归宿吗?
若叶睦奋力甩手,森美奈美没有拉住,失手甩脱了自己,尖细的细跟支撑不住,卡进地砖的缝隙里一歪,她的脑袋撞在旁边的小餐桌。
几层的香槟塔塌了,彩虹色的鸡尾酒砸在森美奈美额头上,把那件礼服裙子染成了褐色。
森美奈美伸出手摸了摸额角,温热的鲜红,一阵阵的刺痛,眼前一片模糊,若叶睦只是抱着那根路灯,甚至都不知道过来扶一把,苍白的脸色好像有魔鬼在威胁她。
“混账!”森美奈美甩脱高跟鞋,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踏过草坪冲向若叶睦。
清脆的耳光响彻在夜空下,浅绿色的长发跟着扭向一边的脸庞飞扬起来,那一掌来的极重极狠,若叶睦的嘴角渗出汨汨鲜血。
森美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