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郎中当时却是摆手,说娃娃不到岁,他那点手艺,开不得方子,吃不准。
如今姜耀已满一岁,会走能喊,也算是跨过了头关。
虽说药浴还是早了点,可打打底子、温补筋骨,终归是早动念头早得益。
银子在手,便该花在刀刃上。
刚到药铺外头,便见门前立着两道身影,衣着素净,站得笔挺。
也算半拉熟人,正是刘家庄上的那两个仆从。
脸上没什么神色,只静静候在门边。
姜义不甚在意,点了点头,算是照了个面,就自个儿推门进了铺子。
他与李郎中是旧识,又在山脚下合伙种药,彼此知根知底,自无旁人那般生分。
药铺里一如既往,热气腾腾,药香裹着些苦意,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忍不住打喷嚏。
李郎中正伏在柜台后头,一手持杵,一手扣着药臼,咚咚地捣着什么药料。
听见动静,眼皮一抬,瞧见是姜义来了,便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
嘴里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算是招呼。
姜义往前凑了几步,眼神不动声色地在案头药材上扫了一圈。
虽是个半路出家的药农,眼力倒不算太差,干的湿的,色正色偏,也认得个七七八八。
一样样分辨过去,倒与自家调配的药浴方子,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药材品相更好,纹理紧致,气味也顺,一看便是上等货色。
姜义也不知刘家庄子靠什么营生,心里头不免泛起几分艳羡。
这时李郎中手里的活计也差不多了。
药杵在臼中顿了最后几下,声响一收,铺子里顿时静了几分。
只见他弯下腰,从墙角那只看着寻常的竹篓里,捧出一样物什。
通体乌黑,根须粗壮的一大株何首乌,静静躺在手中。
比起姜义平日见的小家伙,简直像换了个物种。
根须上还挂着几抹未干的山泥,像是才从林子里刨出来的。
姜义虽不是行家,一眼也瞧出这玩意不凡。
只轻轻吸了口药气,便觉胸中通畅,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