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玄衣大氅在带着硫磺味的风中纹丝不动。他并未看郑墨,目光仿佛落在遥远的天际,落在龙首原方向那依旧翻腾的污浊烟柱上。那清癯的侧脸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石刻,没有任何表情。
郑墨走到庭前,距离屠睢十步之遥,停下脚步。他没有下跪,没有行礼,只是挺直了脊梁,如同骊山深处最坚硬的岩石,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的闷痛让他气息一窒,但随即,一个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的声音,在死寂的、只有风声呜咽的县寺前庭响起:
“云阳令史,郑墨,参见御史中丞!”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落玉盘,敲碎了那令人窒息的肃杀死寂。
屠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双古井无波、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光,终于落在了郑墨的身上。从头到脚,从那狼狈染血的皂袍,到那惨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再到那双燃烧着冰冷决绝火焰的眼睛。
目光交汇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
庭中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一片枯黄的叶子,在肃杀的寒风中,无声无息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