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气,最暖凡人心。
姜桔看着碗底,感叹道:“还是这街边的这馄饨好,暖心又暖胃。”
尘希有些担忧,“小姐你吃了这么多,被撑坏了。”
姜桔笑道:“这算什么。”
“那三年我能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也能一顿吃下五个手掌大的窝头、两个土豆和七块又大又甜的红薯。”
“甚至有的时候我能够一顿吃下三斤牛肉喝上一桶的水。”
隔壁桌吃饭的一个大汉一拍桌子,撂下两个铜板,“姑娘好食量,这些东西够我这个大男人吃两天的了。”
又瞥了一眼间距桌上摞起来的五个大海碗,由衷地赞叹道:“不过目前看来,倒是所言非虚,在下佩服。”
没有嘲讽、没有质疑,言语中全是钦佩。
不必多想些什么,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有时候素昧平生的人就是这样,也许这辈子你都不会再与他擦肩而过,但是三言两语之间却能传递出无尽的善意。
“老伯,多少钱?”
“姑娘您吃了五碗,一共是五文钱。”
这一大碗馄饨,姜桔深感物超所值。
卖馄饨的老伯则擦擦手,笑眯眯地等着姜桔付钱。
姜桔伸手一掏,再低头一看。
自己的荷包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姜桔:群众之间还是有坏人啊!
不必多说什么,尘希也明白姜桔的荷包丢了,低头去拿自己的荷包付钱。
还好自己出门前将荷包装得满满的。
老伯见状也将身子转向了尘希。
看着二人的衣着打扮,就是非富即贵,这小姐身上不带银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尘希在腰间摸索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的荷包也丢了!
“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回去取钱!”
“算了——”
姜桔还未说完,尘希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又加上人潮纷乱,根本听不见姜桔喊她,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姜桔看看卖馄饨的老伯,尴尬道:“不好意思老伯,许是刚才人太多,我们的荷包挤掉了,我的朋友已经回家去取银子了,您稍等片刻。”
老伯则犯了难,“这位小姐,不是我有意催您。”
“只是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我回家吃元宵呢。”
“我老婆子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故而这片刻我便要回家去了。”
“这——”姜桔平常真没有把这银钱放在过心上。
她这样的人,生下来便是有用不尽的金银的。
但现在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想要拔下自己的钗环首饰给老伯抵饭钱,但这东西日后恐怕说不清楚。
若无人起歹念,可以说这是抵得饭钱。
若是有人拿它做文章,这便可能是凶杀案的遗落的证据,私通的奸情信物。
姜桔在脑海中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
“老伯,请恕我不能给您什么东西,我保证明日我会加倍偿还您或者您明日去”
姜桔的话还没说完。
老伯却和蔼道:“没关系,今日这馄饨算我请你吃的,不收你钱。”
“老伯,你——”
“女娃娃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不给我饭钱的,刚才我便看你心情不大好。”
“我一个小贩,没念过书,也想不出妞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烦心事,自然也不能帮你排解。”
“只知道这人吃饱了,肚子里有食,就什么事都能过去。今日是个好日子,有天大的事情都明日再说。”
说着抬手指向天空中璀璨的烟花,“女娃,你看这样的好景不看,就要再等到明年了。”
姜桔一时间有些感动,眼中蒙上了些许雾气。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外祖父,也是这样笑意盈盈地开导自己。
姜桔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老伯行了个晚辈之礼。
老伯鼓舞道:“女娃去玩吧,看这花灯年年都有新样子,但年年都一样好看!”
姜桔将那个青虾灯双手奉给了老伯,“老伯,大娘身子不好不能出来凑这个热闹,想来在家也是遗憾。”
“若是老伯不嫌弃,就送与大娘看个新鲜吧。”
老伯笑呵呵地接过灯笼,“今日托娃娃你的福气,我与老婆子相守三十多年,她从未舍得买过这样灵巧的花灯。”
老伯提着花灯,推着独轮车哼着小曲离开了。
姜桔转身就看见不远处有个投壶换糖葫芦的摊位。
正如老伯所言,这人吃饱了,肚子里面有食,多大的事情便都觉得能过去了。
转身投入到了人群之中,周围的人笑她就跟着笑,周围的人跟着赞叹惊呼,她就跟着赞叹惊呼。
“投壶换糖葫芦喽!投壶换糖葫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