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叹道:“今堤坝、通渠,工程浩大,逾五亿之财资,需向许都圣驾、丞相请修,本州牧欲以收成愿景为由,诉许都诸公。”
“堤坝若成,一者屯兵护漕,设护漕校尉,屯兵五千,可护卫江淮流域六百里。”
“二者漕运增益,可岁运江淮米至许都,增五十万石。”
“三者商税可增逾三千万钱,因通渠之工惠及百年,此增益可逐年升降。”
“四者战船自广陵、寻阳可通达自如,岁省数百万钱。”
这四项便利,基本上可以勾勒出未来兵威肃正,商船通达,漕运秩序井然的模样。
许泽沉吟片刻,又道:“其次,想从省钱一途上告知诸公。”
“征夫可发豫、兖、徐三州罪徒,充为劳工,吾自信能镇压不乱,可省去不少征夫的费用,钱、粮运送走卫氏商途,许多小道可以快速运转,亦有商队相助,可省半数军士押运。”
“至于卫糜两家,我自会亏我自己的分利,去换取他们相助。”
“由此,再测算下来,费五亿钱财,数年可回本国库,几年之后无论谁人为扬州州牧,皆可运转自如,为国增收税务。”
说到这,许泽示意贾玑将芍陂水图、漕渠勘线牍拿来,整整一匣几本图纸,传看众人。
类似诸葛亮、陆议他们,家学里面就有对于水道的学识,加上在求学时,虽不求精通,但却要通晓其理,所以也会涉猎。
这些水图、勘探图牍,扫一眼就能见用心,因为许泽会刻画标注,这是往年的各水务官吏都不会做的事。
标注画图的这个点子,当初还被刘备夸奖过,因为他用许泽的地图,能够精准的寻到伏兵地,且行军时日差不会太大。
许泽的脑子里有大量的水线、陆线,故而标注时不必东奔西走反复印证,就能凭借记忆标注出来。
他看向鲁肃,道:“子敬可否知晓江淮若是南北、东西皆通漕运,有多少特产能贩卖他处,形成流通?”
鲁肃家里就是巨商,年轻时涉及不少买卖,正是因为乱世才在家潜心研学,有了现在的诸多本事,他沉思许久,眉头紧皱,而后道:“九江屯田之处居多,有寿春大城为腹,可出稻米、漆器、铁矿,葛布亦是不少。”
“庐江则是茶、竹器、麻纺。”
“吴郡则有丝绸、蚕桑、海盐,以及质地极高的织锦,织锦曾被选为贡品过。”
“会稽为瓷,特别是越瓷,竹纸,铜镜,藤麻布。”
“而丹阳,应是铜矿居多,州牧若是想集各地之长,则是吴郡丝绸供以许都贵人,庐江麻布可为扬州民生。”
许泽笑道:“我白昼的时候,曾去了一趟桐乡,也是刚回来,在步氏宗族里见到了他们的布坊,以鱼胶和乌桕叶这种药材,熬制在染缸里,布匹上色而不褪,远比一般的布耐洗,光是凭借这个,我就能在许都多卖数倍价格。”
“因为使华服不褪色,世家子弟、权贵巨商肯定喜欢,亦是身份的象征。”
“所以我敢肯定未来的商税能够倍增。”
几人一番商谈,几乎都同意许泽的提议,而且也明白未来的工程极其宏大,若是做成了,日后他们参与的人,都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故此,人人都在出谋划策,上到运漕修建的线路,下到引商贾出资的谋划,一直商议到了深夜。
许泽看说得都差不多了,将杨修的笔录拿来通篇看完,问道:“德祖现在有奏疏的眉目了吗?”
“有了,”杨修无需多想直接诵念道:“臣许泽顿首再拜,谨奏圣听。扬州水潦为患,芍陂溃决,漂没庐舍千余区,溺毙民丁以万计。如今腐草案结,元凶伏诛,然堤防尽毁,漕运中绝。臣躬勘灾地、咨访老工,拟疏邗沟故道,筑芍陂石堰,凿广陵新渠,三工并举以安扬州。谨将工费筹算条陈如左……此呈贾主簿筹算之册本。”
“昔禹凿龙门而通九泽,武帝穿渭河而利关中。今江淮疮痍,非巨工不能苏其困;漕渠拥塞,非常赋不能速其功。”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大深夜时,困顿的人已经沉沉睡去,屋外还余不少虫鸣之声。
整个衙署正堂,唯有杨修的宏正之声,贯通门扉。
“若割少府钱一亿六千万,调豫、徐粟十万石,发豫、徐、兖罪徒万人,则臣任期内,可见千帆竞发于邗沟,万舸争流至许都,大汉幸甚……此呈州牧增收预算之册本。”
……
啪!
朝堂之上。
韩融哭笑不得,合上奏疏满是无奈:“少府实在不堪拨付,还请陛下定夺。”
“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如此愿景朕岂能不动心?”
刘协缓声感慨,向左右朝臣道:“朕多少年没有听过有臣子说出这等壮志了,今许爱卿治扬州之才,诸位共见。”
“短短半年,破两起祸国大案,有通漕运水利之策,能惠及扬州百万子民,且奏疏之后又呈兴商贸之预算,朕岂能驳斥?”
“但,而今四海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