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冷笑说道:“陆景,你为何不答?杀人便要偿命,尤其是杀了白焰公子那等良善之人,你居心何在?”
“陆景乃是书楼先生,召兽见帝,天赋鼎盛!若非他有一身清贵,有一身少年义气,又何必淌这浑水?
他便端坐在书楼中,也受人景仰,前途无量,他杀那许白焰又有何好处?”
“此事又有谁人能知?也许他与白焰公子有私怨,杀人之后想要以自己声名脱困!”
……
此间的声音,越发吵闹了。
人群中的盛姿已然知晓真相,听闻周遭许多怒骂陆景的话语,顷刻间心绪也越发低落。
她几次想要唤一唤陆景的名姓,却又想起那夜陆景询问她时,眼中期望的神色,心中便越发胆怯起来。
盛姿惧怕自己呼唤陆景,陆景却不答她。
到那时,自己心中的希冀将彻底碎去。
原本英气勃勃,落落大方的贵府小姐,此时却小心翼翼,胡思乱想,脑中平白多出了许多担忧来。
京尹街吵闹声越发嘈杂了。
许多目光,也从两旁的建筑中,落在陆景身上。
重安王妃穿着一身紫衣,站在窗前低头望着。
她眉头微皱,柔水就站在他身后,眼里还带着些担忧。
“景公子真是太冲动了……”
柔水低声说道:“遇到这等事,其实有许多办法,他选了最莽撞,最直接的法子,却置自身于不顾。”
重安王妃长长的睫毛微动,望向远处陆景的背影。
继而又想起陆景之前为他所画的那一幅画。
话中不起眼的小草向阳生长的景象,又落在她的脑海里。
“虽然多出许多麻烦,可是……陆景是有些傲骨的。”
“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心中万古刀……这少年确实担得起意气、清贵二词。”
重安王妃这般想着。
街上依然吵吵闹闹,两种不同观点不断碰撞。
京尹街道上也空无一人,都在两旁观望。
就连来去的马车都停下来,望着陆景走过。
万众瞩目,陆景却依然面不改色,跟在那大理寺少卿之后。
恰在此时。
远处突然有一道马车轧过青砖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有缓慢而整齐的蹄声轻响。
“是白牛……”
有人高呼。
于是众人抬眼望去,却见到一头白牛,正拉着一架并不算华贵的车驾,缓缓驶来。
这车驾一路走来,就依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是首辅大人!”
有大府子弟、少年士子高声呼唤,百姓们看到那毛色洁白的白牛,也认出来人,匆匆忙忙朝那车驾行礼。
就连大理寺少卿都轻轻探手,停下脚步。
“首辅大人怎么来了这京尹街,难道是要去京尹府?”
“大约是处理政事太过烦闷,闲逛一番,从京尹街前往青云街,其实也并不远。”
“难道是为了在陆景而来?”
……
众人猜测纷纷。
白牛步伐平稳,就此而来。
路过大理寺少卿、陆景,以及那两位寺虎时。
乃是官身的大理寺少卿三人俱都行礼。
陆景也持学生礼。
白牛就如此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原本吵闹的京尹街,也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望着那马车,都有些疑惑不解。
这时,一只苍老的手从中伸出,掀开帘子。
紧接着,姜白石身穿一身朴素灰衣,从中探出身来。
他低头看着陆景,若有所思。
大理寺少卿三人躬下身去,不曾抬头。
姜白石苍老而又温和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我来与陆景说几句话。”
大理寺少卿神色一动,连忙站起身来,又退后一步。
“首辅大人。”陆景再度行礼。
姜白石深邃眼神落在陆景身上,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那许白焰行恶,是玄都诸多人疏忽了。”
寂静……
一路跟着陆景前来的宁蔷、裴音归、青玥、林忍冬、盛姿……等等许多人,神色都有变化!
无数百姓,诸多大府少爷、学生也神色各异。
陆景依然沉默不语,只是身躯如枪,直直站立着。
姜白石看着陆景,问道:“只是……你因何而这般冲动?在太玄京中得见不平,只需上报京尹府,自然能将这不平之事连根拔起。
你却执剑杀人,为太玄京百姓带来许多惊恐,今日之后,若有人效仿,又该如何?”
周遭许多人顿时反应过来,姜首辅此言一出,便以证明那许白焰……确实行了万恶之事!
陆景这位书楼先生所杀之人,并非无辜!
而陆景再抬头看向姜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