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这层关系。
“缘何……缘何你亦只字未提?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这般可怕?
“马家骨肉团聚,不是天大的好事?还是……你二人当真觉得,认了这门亲,是引火烧身的祸事?”
这问题直指核心。
马皇后急于知道答案,这关乎她视为骨肉亲人的弟弟夫妇对她真实的态度。
锦墩之上,徐妙云放下手中的玉盏,抬起头,迎向马皇后的目光,谨慎而真诚地开口:“娘娘明鉴,当初从夫君这里亲口确认玉佩来历,又与曾在娘娘身边侍疾时所见相印证后,弟媳便已知晓。
“只是……弟媳思虑,确实重了一些。想着天下初定,朝堂内外千头万绪。陛下圣明天纵,宵衣旰食,娘娘您亦夙夜忧劳,为国为民……”
徐妙云顿了一顿,“……而夫君他,彼时尚是一介布衣郎中,毫无根基背景。骤然以国舅身份面圣,极易引来无穷无尽的攀附、猜测,更甚者,是难以预料的攻讦流言。
“外戚二字,份量何其重?弟媳……实在不敢因私情之故,贸然搅动朝堂波澜,更怕给娘娘带来非议困扰。”
“再者,那时弟媳见娘娘处事公正无私,心系天下寒黎,待夫君亦是以寻常人才相看委用,委以重任……想着这般纯粹的关系,于夫君行医济世、于娘娘清名,或许反倒是福。
“弟媳……也未曾深切思量过,娘娘您贵为国母,心底对血亲骨肉、对马家门户延续……竟怀有如此深切的期盼。”
话语至此,意思已经十分清晰。
她的沉默,是出于对大局稳定、对皇后清誉、甚至对马淳相对单纯行医生涯的保护考量。
是一种“退让以求保全”的自以为是,而非不敬、不愿认亲。
马皇后沉默地听着。
起初眼中尚有薄愠,但随着徐妙云言辞恳切的剖析,那丝愠色渐渐化为复杂情绪。
她岂会不知“外戚”二字背后的水有多深?
当年随朱元璋打天下,她见过太多浮沉起落。
甚至徐达还在前不久交还兵权。
魏国公徐达的这份清醒认知,其实已经告诉徐妙云,皇权不可靠近。
徐妙云这份顾虑,并非无的放矢,恰恰是洞察人心世情的精微之处。
这孩子的心思……远比她那“只顾眼前清净”的傻弟弟要缜密通透。
一时间,马皇后胸中翻涌的怨怼之气,竟被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慰藉冲击得支离破碎。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臆间的浊气。
她不再看徐妙云,而是猛地侧过身,带着十二分的恨铁不成钢,伸手指向那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脸羞愧又带着点茫然的弟弟马淳。
“马淳,你听见没?这才是该有的心思!这才是明白人该说的明白话!”
马皇后的声音陡然扬高,“瞧瞧你媳妇,识大体,知进退,思虑周全深远!”
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马淳的额头,“再看看你自己!除了缩在你的医馆小天地里,一味只图清净省心,还有什么?”
“……两厢对照,高下立判!你媳妇比你懂事千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