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哪里受过这等气,怒而丢下一句“那我就看看你们后年能不能中县试!”后,领着一众奴仆要大步离开。
他有名师教导,苦读多年,又天资聪颖,他就不信这两人能考得过他!
脚还未跨到门槛,就听身后传来周既白的声音:“将东西一同带走。”
七公子的脚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被下人扶着站好后,他才转回身,不敢置信看向周既白:“这是我们高家送来的,你们不要?”
周既白板着稚嫩的小脸:“我家清贫,受不起这些东西。”
“你们想与我高家断义?”
七公子语气陡然变冷。
周既白正要再开口,耳边已经响起陈砚的声音:“七公子如此羞辱我兄弟二人,若我们还收七公子送来的东西,我兄弟二人岂不成了软骨头,七公子要是不拿走,我兄弟二人只能亲自将这些送还给二公子。”
七公子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他头一回送礼,却被退回,往后在家里还有何威望。
可他更不敢让这两人去找他二哥,否则打的就是整个高家的脸。
七公子挣扎许久,才不甘地让下人将东西又搬走。
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大门一关,外头就只传来马车的声音。
陈砚转身对周既白道:“即便再对高家不满,也不该趁着爹病中断义。”
“爹是为高家受苦,可高家又哪里把爹放在眼里?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周既白愤恨应道。
陈砚对上周既白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眼神,顿了下,方才道:“爹还好好的,不用你过早担起重担,这些事该大人费心。”
“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周既白双眼紧紧盯着陈砚。
陈砚笑了:“我会把七公子往死里整,谁来整谁。”
所以他最后甩锅是两人不堪受七公子的侮辱,才将东西退回,而不是对高家有什么不满。
只要不撕破脸,高家就只能有气憋着。
他们若真敢在周荣替他们受了这么大的苦后对周家做什么,高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周既白想到七公子离去时的脸色,也跟着陈砚笑起来,只是看向陈砚的目光已经从往常的挑衅变成敬佩。
“后年下场吗?”
问出这话时,周既白很期盼。
陈砚道:“高七公子已经下了战帖,若不应战,岂不是显得我们是软脚虾?”
见周既白目光灼灼,陈砚又道:“我们如今连时文都不会写,想要参加后年的科考,必要脱一层皮。”
“与前些日子的种种相比,脱层皮又算得了什么。”
周既白咬紧牙关。
四叔公等人都跑到陈家湾去闹了,来周家闹更是家常便饭。
陈砚有陈家湾的人帮他出头,周既白能依靠的只有他娘和家里的小厮,这些又怎么挡得住族里觊觎他们家产的人。
周既白这些天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想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叫这些人再不敢来欺负他一家子。
陈砚道:“只有爬得足够高,才能不被人轻易羞辱拿捏。”
今日但凡他们中有一个举人,甚至进士,七公子还敢如此挑衅吗?
若他是官,高家还敢随便拿点东西打发为他们卖命的人吗?
可见只有权势才能让人对他们以礼相待。
不止周既白憋着口气,陈砚同样憋着口气,这口气从今往后要尽数放在学业上。
……
“二哥,他们实在不知好歹,咱家亲自送去的东西他们都退回来,实在不把我们高家放在眼里!”
高七公子愤懑说着,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坐在湖边垂钓的二公子的背影。
看不到二公子的脸色,不知他心中所想。
烈日下,湖面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
七公子想,二哥一点也不懂钓鱼,大中午怎么可能钓得上来鱼。
“即日起,一个月内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
二公子冷淡的声音让得七公子浑身一颤:“明明是他们的错,二哥为何要把我禁足?”
“不过一个施恩之举,你竟也能办砸,实在是我等对你太纵容了。”
二公子终于将鱼竿放下,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七公子:“周荣为我高家在大狱走了一遭,你竟还去他家羞辱他,于我高家名声是大大的损害,此为你一过;陈砚不过七岁,就敢上门和我论进退之道,此等天资本该拉入我高家门下,你竟贸然树敌,此为你二过,两过并罚,只禁足你一个月已经很宽容了。”
七公子紧抿双唇,转身离开。
光看他的背影,二公子就知道他这个七弟并不服气。
二公子摇摇头,这个弟弟终归还是被祖母护得太好了。
转身,手一抖,鱼竿被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