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高家的大门,书童就一路高呼:“中了!七少爷是案首!”
整个高家宅院瞬间喜气腾腾,小厮丫鬟们互相奔走相告。
等书童跑到高修远面前时,高修远已是得意洋洋:“本少果然才学不凡,那些参加府试的考生也不过如此。”
书童赶紧吹捧:“少爷文采过人,这案首自是手到擒来。”
高修远被捧得高兴了,下巴高高扬起,拿着两个鼻孔对着书童:“陈砚中了吗?”
书童笑得谄媚:“他就算中了,也比不过少爷您,您可是案首。”
一听陈砚中了,高修远的脸瞬间垮下来:“他都能中?多少名?”
书童迟疑着没答话,高修远就恼怒起来:“本少问你话,你听不到?”
书童只得低着头,小心翼翼道:“他是第二名,比您差远了。”
一听到“第二名”,高修远浑身难受得厉害。
县试陈砚的名字就在他名字旁边,到了府试,陈砚的名字还在他的名字旁边。
他贵为高家的七少爷,三岁就由名师启蒙,至今已经读了十多年书,就连高家所藏的各种孤本他也看了不少。
而那陈砚,不过农家子弟,虽启蒙早,然一直到六岁才正式有夫子,至今不过三年,凭什么能考到府试第二?
高修远不服气,匆匆越过书童,冲去书房找他二哥。
此次高二公子送高修远来考府试,便趁机将高家在府城的产业都查看一番,再去各家走动。
高修远冲进书房,急切道:“二哥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为何那陈砚还能在府试中排第二?”
二公子正看账册,闻言头也不抬,只道:“连敲门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高修远只得退出去,敲了门,等他二哥让他进去,他才又恢复了此前的气恼。
“我们高家连一个陈砚都拦不住吗?”
话音刚落,高修远就瞧见他二哥看向他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
高修远脸色惨白,所有的话尽数咽下。
他哪里知道,恰恰是这句话戳中了他二哥的痛处。
以高家的势力,二公子早在放榜前就知道陈砚是第二名,更知道高修远为案首。
县试时,高修远为案首就已经引起不少士子的不满,府试就该避其锋芒,只要中了也就是了。
他与府城衙门里的人打招呼也是让高修远中就行,如今成了府案首,必定有更多人不服,若此事闹大,对他爹回朝廷是大大的不利。
而他爹三年丁忧快到了,正是紧要关头,根本不能出现岔子。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不该中的陈砚竟排第二。
他交代的两件事,竟没一件办好的。
这背后的含义,是不是高家对东阳府的影响已经大大减小。
与陈砚中府试这等小事比起来,失去对东阳府的掌控才是真正让高家不安。
今日二公子连垂钓都不去,专心在家中清理账册,也梳理一番高家的关系网,高修远就这般闯了进来,能得好脸色才是怪事。
“你是府案首,照样压过他。”
二公子压着怒火说了句。
高修远见他二哥又恢复了平静,以为刚刚只是他的错觉,便气道:“王申根本不把我们高家放在眼里!”
二公子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你觉得该如何?”
“把王申赶出东阳府,再将陈砚的功名革除!”
高修远几乎是毫不犹豫。
二公子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莫说一府之尊,就连一县之尊如今也不能完全被掌控在高家手里。
三年时间足以让高家被排出中枢,再加上当年他爹已有了失势的苗头,更是让得魑魅魍魉都敢对他们高家呲牙。
就连一个小小的士子,一个还在考童生试的士子都敢跟他高家斗。
如陈砚所言,若不将啃噬树根的蝼蚁灭一波,就会引来更多虫蚁,盯着大树啃噬,只会灭亡更快。
二公子冷笑:“王申以为将你点为案首,我们高家就能由着他就陈砚点为第二,这实在是痴心妄想。”
高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自是无法随意将四品知府给升官抬走,那就只有毁了。
“二哥要怎么做?”
高修远兴奋问道。
二公子靠到椅背上,眼底全是阴霾。
“陈砚县试还是五十名,这才不足两个月,为何就能中府试第二?那些学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士子如何能没有想法?”
如今所有人都盯着高修远的案首,他便要祸水东引。
当有人闹得狠了,众人都去议论陈砚,又有几人会在意案首?
高修远大喜:“还是二哥厉害,就要将陈砚拉下来!”
最好是连同王申这个知府一同收拾了。
二公子冷冷扫向高修远:“此事你莫要插手,若叫我知道你传出去,必要给你好看。”
高修远兴奋点头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