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以勤奋著称的李景明,在与陈砚同吃同学同睡三天后,也熬不住了,只觉文章写多了脑子胀痛得厉害,记性也越发差,反倒是文章大不如前,只得退出按照自己的作息来。
至于鲁策和徐彰二人,只跟了一天就放弃了。
如此一来,三人对陈砚和周既白越发敬重。
两人天赋虽好,刻苦勤奋程度亦远不是常人可比。
鲁策便在某一日遛出宅院,跑去下注五十两银子。
再看苦读的陈砚时,他便越发安心,丝毫不像以往那般紧绷。
见李景明整日绷着脸,仿佛天要塌了一般时,鲁策颇为大气地给他指了条明路:“下注阿砚吧,如此一来,他刻苦读书就是为你挣钱,你便能泰然处之。”
李景明将信将疑之下,也掏了二十两下注。
李景明此次得了魁首,府衙和县衙也都各有赏银,虽没有陈砚多,加在一起也有二百多两,再加上那些乡绅所送之礼,以及族里给凑的银子,李景明此次进京足足带了五百两。
可他不敢花。
每花一文钱,他便陷入深深自责,仿佛他在浪费我族人的血汗。
能拿出这二十两,已是他心里能承受的极限。
好在效果十分显著,再看陈砚日夜苦读,他便松弛很多,也由衷夸赞鲁策:“原来你也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可惜就是没用在正途上。”
鲁策被气笑了:“实在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等不会以为你是哑巴。”
二月初,朝廷发文公布此次会试主考,乃是文华殿大学士焦志行。
得知是次辅大人为主考,众考生纷纷大松口气。
大梁朝会试一向是内阁成员轮番担任主考,首辅因政务繁忙,本不该担任会试主考,然首辅徐鸿渐坚持主持会试,以壮大己身。
作为门生,想要出头最好就是依附座师。
朝中为了乡试主考都能争得你死我活,更遑论会试主考。
以徐鸿渐的权势,一旦他尽全力争夺,内阁其他成员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可徐鸿渐名声极差,若当了他的门生,便会被归入徐门,遭人唾骂;若奋起反抗徐鸿渐,就是不尊师重道,同样名声尽毁,还会被徐鸿渐打压。
真是退也不得进也不得。
与之相比,焦志行的名声就好太多了。
焦志行虽为次辅,又兼任太子太傅和户部尚书,还是清流之首,有名又有权,实在是个好靠山。
考生们如何能不欣喜,更盼望此次能一举中第,成为次辅大人的门生。
焦志行担当了此次会试主考,下一科必不会是他,谁知道下一科的主考轮到何人?
鲁策当天就将此消息带回了宅院,李景明等人均是欢欣鼓舞,陈砚却是沉默不语。
徐渐鸿已经八十多了,迟早要退。
为了不让自己退后被清算,他必定要给自己留后手。
既如此,遇到会试这等壮大势力的大好时机,他就算自己不能再上,也该扶持他门下的人上。
于徐鸿渐而言,他退后朝中各派系大乱战,于他而言才是利益最大化,就算尽全力也该扶持其他势力较弱的内阁成员来担任会试主考,为何让权势不小的次辅担任主考?
难道他就不怕次辅将他拉下去?
陈砚想不通。
不过他也并未太过纠结。
他站得太低了,什么都看不清,自是想不通。
不过次辅能当主考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除了其他考生考虑的那些因素,还有个最大的原因——徐首辅大概没有以前那般手眼通天了。
至少无法轻易就完全将下面的人压住。
如此一来,他就有一线生机。
内阁有票拟之权,乃是整个大越的权力中枢。
而中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徐鸿渐,无疑是权势滔天。
陈砚若不是已经和高家到了你死我亡的局面,是断然不敢得罪首辅的。
会试需有同乡京官作保,举子方才可参加会试。
京中举子们便会借着此等由头四处拜访同乡高官,递上自己的文章,以期获得赏识。
当年周荣也是在考前拜访了好几位同乡京官,方才惹来大祸。
陈砚并不想步其后尘,因此一直待在家中。
好在杨夫子有同窗在京,虽官位不高,到底也是京官,可作保,陈砚也不需为此过多费心。
会试在二月初九这日开考,到了二月初六,陈砚就不再苦读,每日只写两篇文章,其余时候就是多多歇息,看看书也就是了。
会试需考三场,九天六夜,对人的体力和意志力都是一大考验。
陈砚想,当初将科举制定得如此严苛之人,必定存了身体不好不配为大梁效力的想法。
二月初八这里,陈砚和李景明一行人收拾行头,衣服、锅碗瓢盆等都要带。
会试规定,不可带有夹层的衣服,袄子等都是不需带的,只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