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虽有不少人是等着报喜,到底还有一些人会挤去看榜。
会试则不同。
参加会试者都是举人老爷,便要自持身份,哪里能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厮一同挤着去看榜?
倒不如在所住之处,与三两好友悠闲地喝茶等候。
这报喜早就行成产业,那些人早早就会守在榜下,等榜一贴出,立刻就敲锣打鼓贺喜。
此时最热闹的就是南方的会馆。
一波波的报喜往那些会馆而去,会馆的馆主们早已备好鞭炮,噼里啪啦放个不停。
如此一来,就显得镇江会馆颇为寂寥。
李景明三人离开陈砚租住的宅院后,就住到了镇江会馆。
此时他们也如本省其他考生一般坐在一楼大堂静静等候。
可惜镇江会馆始终没有报喜之人前来。
恰恰不凑巧,江启会馆就在镇江会馆对面,于是李景明等人就一直听着各种喜报。
“捷报!江启封宁历城县老爷朱讳敏达,高中辛未科会试第二百七十七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江启阳春上云县老爷吕讳瑞,高中辛未科会试第二百五十九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江启泰康余关县老爷叶讳卓才,高中辛未科会试第一百二十六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随着一波波报喜队伍从镇江会馆门口经过,会馆里的气氛越发压抑。
有人道:“要百名以内了。”
此话一出,气氛更是凝滞。
会试是聚集整个大梁的人才,便是有些人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足以让他们认为自己能入百名以内。
许多人实际已经放弃,可没有人离开。
整个镇江会馆到了此时,竟还是颗粒无收,这如何能让镇江考生们甘心?往后又如何在其他省的面前抬起头?
众人憋着一股劲儿,死死盯着门口。
可报喜的人并未因他们的期盼而在镇江会馆停下,依旧是敲敲打打,一路高唱着“捷报”,前往江启会馆。
旋即就是江启会馆的欢呼,与响个不停的鞭炮声。
镇江会馆的馆主早习惯了此等情形,倒是颇为从容。
镇江学风本就不如江启,每科会试,此场景皆要上演,他早已能做到泰然处之。
见镇江学子们如此压抑,他就让伙计们给各个桌子上茶水点心。
李景明他们一桌也上了些瓜子花生,可三人并没有心思吃这些。
“捷报!江启泰康安丘县老爷武讳良飞,高中辛未科会试第九十一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鲁策捏紧拳头,语气沉重:“到前八十名了。”
会馆众人的心俱是往下沉,再看对面会馆那热闹景象,更显镇江会馆凄凉。
又是一阵锣鼓声响起,报喜队伍从拐角出现,江启会馆的馆主已是满面红光地让人将鞭炮挂起,只等报喜队伍到了近前,就点燃鞭炮。
谁料那报喜队伍一个转弯,竟停到镇江会馆门口。
伴随着锣鼓声,一身红衣的士子高唱:“捷报!镇江东阳嘉南县老爷徐讳彰,高中辛未科会试第八十九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鲁策“蹭”地站起身,目光炯炯:“文昭你中了!”
徐彰字文昭,取文德昭彰之意。
镇江会馆众考生听之,便觉此名此字极为切合这位徐老爷。
李景明也站起身,对徐彰行了同辈礼:“恭贺文昭兄。”
会馆其余人也纷纷开口:“恭贺文昭兄高中!”
“文昭兄大喜!”
“恭贺文昭兄杏榜有名!”
徐彰双眼湿润,扶着你桌子起身,对着李景明和鲁策行礼,哑着嗓子道:“多谢。”
又拱手对会馆其他人道:“多谢诸位,诸位也必定榜上有名!”
众人虽心中并不觉自己能中,此刻却也感念徐彰的好意,纷纷答谢,看向徐彰的目光更是火热。
有这位文昭兄在,镇江府就不是颗粒无收。
徐彰一贯算冷静,此时在狂喜之下也难掩激动。
又被如此多双眼睛盯着,只觉人生荣耀也不过如此。
徐彰将身上所有的银子一股脑掏出来,全给了报子,这才在狂喜之下回到位子坐下。
镇江会馆的馆主大喜,将早准备的鞭炮拿出来,当着江启会馆馆主的面点燃,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江启会馆馆主冷哼一声,手往挂着的十来串鞭炮上一一划过,又挑衅地看向镇江会馆的馆主。
镇江会馆馆主自是不甘示弱,立刻让伙计将自己准备的所有鞭炮都拿出来,一串接着一串点燃。
谁规定中一位就只能点一串鞭炮了?他必要让鞭炮响个不停,给足徐老爷脸面。
哪里像那江启会馆,中的老爷竟一人只有一串鞭炮,场面实在不够看。
江启会馆的馆主被这等无耻行径气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