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问问陈砚,本就不抱期待,得知陈砚也无法后,便道:“怕是要变天了,你小心些。”
“多谢座师提点。”
陈砚深深一拜。
王申本想再说两句,焦志行一旦失势,清流往后就再难抵挡徐门,徐鸿渐怕是要恢复到先朝只手遮天的地步。
可瞧着陈砚这沉静模样,又想到他多年的行事,王申便觉得这话还是留给自己为好。
王申也就点了头,转身离宫。
待到其他官员也尽数离开后,陈砚方才跟随内侍离开。
只是再走时,陈砚的目光瞥向前面领路的内侍。
以往他从未在下朝后遇上这些官员,今日内侍官特意带他绕了路,仿佛是在故意让他撞上这些人。
究竟是这内侍官自己所为,还是有人指使?又有何深意?
很快繁忙的记录工作就让陈砚无暇多想。
他也是头一次见永安帝竟放下了奏疏,亲自守着御医给田方诊治。
待田方醒了,永安帝还不肯罢休,让御医们生生给其灌了三大碗汤药。
田方喝得一肚子汤药,从嘴巴到喉咙全是苦的,他实在喝不下去,只能说自己好了,永安帝方才道:“田爱卿为了心中忠义,必会以死明志,纵使有不适也必不会说,你等多多喂药,必要将他彻底治好才可停手。”
御医们明白了,这是让他们该扎针扎针,该喂药喂药,一旦闲下来了,圣上可就不安心了。
田方吓得当即起身,却被内侍们又给按了回去。
内侍们一开口就是:“田大人您万万不可再寻死了。”
旋即就拿了绳子将田方与椅子结实地绑在一块儿。
之后就只听到田方的“呜呜”声,陈砚猜想应该是嘴巴被堵住了。
不过这到底是他的猜想,不可写在文稿里。
陈砚思忖片刻,落笔:“帝恤臣田方疾,敕御医善视之,遣内侍侍汤药。”
刚写完,一名内侍官进来对陈砚道:“陛下召见。”
陈砚刚起身,内侍就将他的文稿拿起,对陈砚道:“陈修撰,请吧。”
陈砚只得抬腿走进了正殿,行完礼后,就见那名内侍将他的文稿递给汪如海,汪如海双手捧着,清脆念道:“帝恤臣田方疾……”
到了此时,陈砚眼角余光才看到田方身上已扎满了银针,对着陈砚“呜呜”说着什么,陈砚虽听不懂,从田方愤怒的表情可推测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还好陈砚一向大度,就当田方是王八念经了。
“陈修撰文稿可直接用,不需再修改。”
永安帝开口,一旁的汪如海笑道:“陈修撰连中三元,今日得见,果真聪慧过人。”
陈砚本是眼观鼻鼻观心,此刻却不得不开口谢内相了。
永安帝并未多话,而是给汪如海使了个眼色,汪如海拿了个叠好的纸张送到陈砚手里,笑道:“陛下前些日子出了个绝妙的上联,却始终无人能对出下联,不若陈修撰也跟着想一想。”
陈砚恭敬接下,道:“臣试一试。”
“不能只试一试,要倾尽全力。”
永安帝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道:“若对得好,朕就让御医为你开几服药,可长长个子。”
陈砚当即拱手,深深作揖:“臣必倾尽所学!”
待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坐下,陈砚不禁暗暗钦佩起永安帝的情报网。
竟然连他做梦都想长高之事都一清二楚,怕是他每晚睡觉翻几次身也知道吧?
如此想来,徐鸿渐也实在恐怖,竟能在永安帝这等情报网下还能一次次设局打压清流。
上次险些将刘守仁弄垮,此次又对焦志行动手,可谓次次都是杀招。
平复心情,陈砚摊开那张纸,纸张上只有七个字:“天倾西北难扶正。”
此联出自《淮南子》里共工撞到不周山,导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陷入困局。
永安帝定然不会是闲着没事出个上联给他对着玩,那必然是与朝局有关。
如今不就是焦志行近乎要被赶走,清流元气大伤,无法抗衡徐门吗。
陷入困局的可不止清流,还有永安帝。
帝王需讲究平衡之术,永安帝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清流一旦失势,徐门必然把控朝局,到时就可倒逼天子。
臣子们虽对天子表面毕恭毕敬,却并非真正听天子的话。
君不见,历史上多的是傀儡皇帝。
要想牢牢把住权力,就要让臣子们站在两头拔河,天子当裁判。
若皇帝亲自下场,一人与百官拔河,必定是会失败的。
永安帝这是要救焦志行与袁书勋。
亦或者是救清流。
徐鸿渐既然费力布下这么大的局,不可能只对付焦志行和袁书勋下场。
怕是为了避免火力分散,才先只对付焦志行和袁书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