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满嘴仁义道德,各个开口闭口就是大梁,却不知吃完也不将嘴擦干净就在这儿逼他下令了。
“依诸位爱卿所言,该如何处置才可?”
永安帝语气无波无澜。
立刻有御史大夫道:“如此贪官怎可再立于朝堂?该革职收监,贪墨的不义之财尽数归于国库。”
如此一来既惩治了贪官,又能充盈国库,如今困扰朝堂的两件事尽数解决,可谓一箭双雕。
“臣附议!”
一官员站出,躬身行礼。
“臣附议!”
又一官员站出,躬身行礼。
看着满朝朱红尽皆逼迫他下令,永安帝胸口就如烈火烹油。
他执政十年,大开恩科,广纳贤士,方才扶持起以焦志行为首的清流一派,只一个私盐案就牵扯进一大半。
朝堂上所剩,多是徐门中人。
而坐在殿下的徐鸿渐始终半阖双眸,仿佛并未见识到眼前这一幕。
殿上只坐两人,却是一人从容,一人如烈火烹油。
今日若输了,往后再难将徐鸿渐打压下来。
永安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口道:“盐税乃是我大梁一大税收,九卿衙门均要赖此为国办事,谁敢将手伸进来,朕必不轻饶!”
徐鸿渐眼皮终于往上抬了些,却依旧未完全睁开。
君父开口,满朝皆静。
永安帝扫视众人,继续道:“一个个朝中重臣,嘴里都是忠君爱国,干的却都是卖国之事,位高如次辅焦志行,位卑如从六品编撰,都盯着盐税那点银子。我大梁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竟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朕今日倒要当面问问,他的圣贤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汪如海见形势后,仰头高喝:“宣翰林院修撰陈砚觐见!”
殿外的陈砚整理了衣冠,迎着召见声缓缓入殿。
从殿外,青色官服一路向前,越过两边朱紫来到殿中。
下跪,行礼:“臣翰林院修撰陈砚,叩见吾皇!”
永安帝却是一声冷笑:“陈修撰可知宣你前来所为何事?”
陈砚额头贴于青石板上,朗声答道:“臣不知!”
“三元公不仅文采好,还生财有道,举族打着你三元公的名号贩卖私盐,不知赚了多少?能否填补这国库的亏空?”
天子此言一出,朝臣们神情各异。
陛下这是要拿陈三元开刀,以保焦志行等人?
想要保住清流十数人,一个从六品修撰怕是不够。
也有些与高坚交好之人心中颇为愉悦。
一个农家子能走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值得赞扬。
徐鸿渐却是侧头看向跪在大殿中的陈砚,天子这是何意?
以他对永安帝的了解,他绝不会做无用之事。
因陈砚额头始终贴地,叫人看不清神情。
徐鸿渐收回视线,依旧靠坐于椅子上假寐。
耳边传来陈砚的声音:“陛下,臣冤枉!”
御史田方立刻站出来,怒斥:“东阳府已将案子卷宗尽数上交刑部,证据确凿,岂是你能喊冤推脱的?”
田方死谏之后,于士林中名声大振,近些日子很是意气风发。
只是那日被御医灌药扎针的失态叫陈砚瞧见,他便对陈砚有了怨气,此时听陈砚所言,必要出来“直言”一番,揭穿三元公的真实面目!
陈砚头微微抬起,双手撑在地面:“田御史既敢弹劾下官,怎么不敢弹劾当朝首辅徐鸿渐?”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几乎是同一瞬齐齐看向陈砚,就连徐鸿渐也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陈砚身上。
田方一惊,下意识看向徐鸿渐,心底生出一股寒气。再对上陈砚,已经有些慌了:“分明是你族人贩卖私盐,与徐首辅有何干系?”
他身为御史,即便死在永安帝面前也是敢于谏言,必会在史书上留下青名。
可若得罪了首辅,莫说他这条命,他的家眷都不能幸免。
与永安帝比起来,自是首辅更不可得罪。
陈砚侧头看向田方,却是不卑不亢:“徐首辅族人也贩卖私盐,你田方却不弹劾,分明是怕得罪首辅,只敢欺压我这等小官吏。你田方就是那沽名钓誉、欺软怕硬之辈!”
田方被他一番话气得整张脸都通红,指着陈砚怒喝:“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言官最要紧的就是名声,若是让陈砚败了他的名声,往后这言官便没了他的立足之地,更会被士林嗤笑。
他为了博得此等名声不惜大殿撞柱,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陈砚却不再理会他,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朗声道:“陛下,臣从一名壮士手中得此证据,里面有首辅徐鸿渐族人贩卖私盐,并要求各地官府行方便之证据!臣便是为此丧命,臣全族为此丧命,臣也必要将个中证据呈给陛下,为我大梁,君父尽绵薄之力!”
朝臣们再不复以往的喜怒不形于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