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被这热情影响,也不愿在车上坐了,要下来同他们一块儿走。
那些汉子却不肯。
“三元公就该坐马车坐轿子,怎能跟咱们一块儿走路,失了身份。”
“族长还领着村里人在村口等着,要是叫他老人家瞧见了,非要打断我们的腿。”
“别说族长,我爹就不会放过我。”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三元公得坐车。
陈砚选了个折中的方案,坐在了车辕上,马拉着车子走三步停一步,那些汉子们各自拿着扁担羊叉,围着马车往陈家湾走,七嘴八舌跟陈砚说着村里的事。
前年陈砚离村时,全村送行。
送的是考生,送的也是全族的希望。
只要陈砚能中进士,他们陈氏一族就可翻身了。
就这般等啊等,等到过了年就是春耕。
再抱有希望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头一件事就是伺候好田地。
春耕一开始,陈家湾众人忙得晕头转向,每日睁开眼是干活,停了活儿就是睡觉,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春耕结束倒是闲了些,众人得知春闱在二月,就盼着京中传来消息。
盼啊盼,就盼到了农忙时候。
这一忙起来又没白天黑夜,全家男女老少把身上力气全使到了田地里。
在众人将粮食都收进家里,农忙终于结束。
村里人为丰收而喜悦时,更羡慕那些中了土芋的村户。
到了此时还未有喜讯传来,村里人就猜测陈砚是没考上。
听说那周老爷考了两回才考上,可见那京城的考试不容易。
全村倒也没什么人再提陈砚科考之事,更多的是将目光集中在高产的土芋上。
陈得寿种这粮食时,全村的人都盯着。
当时还有不少人笑话陈得寿就是儿子有出息了闲得慌,竟种听都没听过的土芋。
可当陈得寿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地往自家搬运土芋时,整个陈家湾震惊了。
这粮食也太高产了!
在村长的安排下,村里人抽签决定哪些人试着种下一茬。
而去年七八月,那些种了土芋的陈家湾人便喜笑颜开,只觉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也是在此时,陈癞子发了大财回来了。
怎知他是发大财?
自是吃穿用度都了不得了。
浑身上下没有补丁不说,手上还戴了个大金扳指,还给自家老娘媳妇都买了金簪子。
整个陈家湾都被震惊了。
陈癞子这是发财了啊!
村里不少人找上陈癞子打探他做的什么生意,陈癞子都是含含糊糊给应付过去。
众人就知陈癞子是不愿带他们,渐渐的也就不再往陈癞子家跑。
可陈癞子不消停,见天戴着他的大金扳指往人堆里扎,一开口便是:“你们把田地伺候再精细,也不如我做一趟生意。”
村里人听得多了,难免有怨气。
都是同根同族,你发财了就该带带大家伙,不带也就算了,还见天来显摆个什么劲。
陈癞子鼻孔朝天,甚至还道:“整个陈家湾谁家有金子?”
有人不满道:“你再神奇,不也是个做生意的赚了点钱,得寿家的砚老爷可是举人,往后要当大官的,你能比得过他吗?”
陈癞子嗤笑:“你们也就是在村里待了一辈子才没见识,觉得举人便是天,我在外行走这么些日子,见到的最小的官都是县太爷,一个举人算什么。”
这话可是让整个陈家湾群情激奋。
一个做生意的还瞧不上举人老爷了,真是倒反天罡。
陈家湾不少人跟陈癞子吵起来,陈癞子不服气,竟不知从哪儿请了地痞们来村里护着他。
见陈家湾都忍下不再惹他,陈癞子越发张狂,竟还总领着人往陈得寿的家门口转悠。
以往陈癞子在陈家湾是没什么地位的,如今得志了,必要好好显摆,将全村人都踩在脚下。
小人得志,不过如此。
在陈得寿忍无可忍出来赶陈癞子时,陈癞子怒道:“你不就是仗着有个举人儿子才这么狂吗?你等着,回头我就让我朋友把陈砚的举人功名给黜落了!”
陈得寿并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又怕影响陈砚,就找到了族长商量。
族长一怒之下亲自上门将陈癞子绑了。
族里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根独苗,陈癞子竟还敢放下这种狠话,这不收拾是不行了。
那陈癞子也不是个吃素的,竟真请来了好几位衙役。
衙役们都是奉了上峰之令过来给陈癞子撑腰的,若真将陈癞子得罪狠了,他们头上的大人们可不会轻易放过陈家湾的人。
而那些顶头的大人们不是这位知府,就是那位县令,全是官。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即便斗也斗不过。
族长只能先行忍下,陈氏一族众人也只能忍。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