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队长看向老卞,询问他有没有把握通过隐蔽手段把炸药弄到桥上去。
老卞五十多岁了,干巴瘦的体型,黑黢黢的皮肤就像是被煤灰浸透了似的,咧嘴一笑:“队长,这事儿可不好说啊,我都没注意过桥墩什么样。”
“那就先去侦查吧,炸桥为主,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放弃炸火车,”王茂生拍拍手鼓劲道,“同志们行动起来,组织上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
铁道游击队每一个同志都做了细致分工,一部分潜入堆货场、日本洋行和煤矿矿场搜集情报、工具和炸药,一部分随王茂生去微山湖周边做群众动员,还有一部分提前考察伏击地点,在沿途设立消息树和其他标志物传递信号。
老卞和刘子魁去侦查铁路桥的情况,他们穿上破烂衣衫,头戴毡帽手挎柳条筐,装扮成捡拾掉落煤炭的村民。这是当地常见的打扮,日军简单盘查了良民证就放他们过去了。
经过实地侦查,整座桥长一千多米,大桥两头都有日军修筑的炮楼和碉堡,日军士兵日夜巡逻把守。桥又分南北两幅,南侧为铁路桥24小时禁止任何人靠近,北侧是公路桥只在白天允许附近村民通行。
老卞在公路桥上近距离观察铁路桥的结构,发现在桥面和桥墩结合部位有一处凹陷,是布置炸药的绝佳位置。
他回去画了个简易图纸:“在那里塞上20公斤黄色炸药,绝对能把桥炸断。就是桥墩离地十多米……”
刘子魁撇嘴不以为然:“这点儿高度对我来说和玩似的!”
桥墩是用岩石和水泥垒砌的,直上直下凹凸不平的表面对别人来说难以攀爬,在刘子魁眼里却是大道通衢。
就在大家信心满满准备行动时,潜伏在车站的同志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情报,日本人被铁道游击队搞怕了,最近安排的运兵军列都是白天车次,晚上基本上只运煤炭这些相对不太怕偷的物资。
王茂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白天打,正好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老洪等人全都错愕不已:“白天怎么打,到处都是鬼子和特务……”
王茂生说出一个大胆又冒险计划:“你忘了我们之前缴获的日本军服了?”
隔天夜里,刘子魁身披土黄色狗皮,背着雷管和20公斤炸药,沿着岸边草丛慢慢爬向桥底。日军在碉堡上设置了探照灯,警惕地扫视周围,但在夜战经验丰富的刘子魁面前这都是小儿科。
连老天爷都在帮忙,半夜2点多的时候,河道中升腾起浓重的雾气,铁路桥弥漫在大雾中。刘子魁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攀上桥墩,按照老卞的教导布置好炸药和雷管,拉着导火索躲到了公路桥底下,等待起爆指令。
另一边,王茂生则让所有游击队员换上鬼子的军装,大白天“押”着一批村民穿越村庄,运动到临枣铁路支线附近待命。
沿途负责传递信号的同志观察火车行驶情况,放倒消息树的同时砍断日本人的电线杆,切断了沿途通讯。
终于,早上8点多钟,刘子魁看到老卞发信号,一拉导火索快速爬下桥墩。
“嗤拉”的动静引起了桥面哨兵的注意,两头的鬼子同时朝着桥中间巡视过来,老卞和另外几名队员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幸好鬼子看到了炸药,所有注意力都在桥墩上,刘子魁顺利地从另一边逃了。
眼看着垂在桥墩上的导火索越燃越近,这两个日本兵却够不着,无计可施的他们只能一边去桥头堡喊人,一边派人去铁路上拦截火车。
这时候,老卞等人冲出来了,直接开枪将来人放倒。
火车冒着白烟出现在转弯处,还是一列武装到牙齿的装甲列车,车上的日军听到了枪声开始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铁路桥上发出巨响,在日军司机的视线中,桥面出现了一段坍塌,扭曲的铁轨飞上半空。
车头的鬼子都吓出了魂,拼命地采取制动措施,但巨大的惯性还是推着车头前进着,将他们推上桥,又连着串坠落下去,最后叠罗汉般挤压碰撞在一起。
许多车厢被压扁,其中有两节装载的是炮弹,巨大的撞击力将炮弹引爆,把车厢、车厢里的日军撕得粉身碎骨,顺带着把整座大桥都炸毁了。
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整个临城、峄县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随后才能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
“好啊,得手了!”
王茂生激动地砸拳,立刻带着大家伙冲上铁路线。
游击队战士抱着机枪在队伍两头开路和警戒,几百名老百姓沿铁路一字摆开,先用撬杠把铁轨翘起来,随着一声号令,上百米铁轨被掀翻到路沟里,这样一路喊一路掀,直到日军铁警出动才离开。
随后游击队战士继续扮演日军,把这群老百姓押回微山湖边转移。
当时铁路桥的爆炸已经让枣庄地界的日军乱成一团,中间有一小股日军与游击队遭遇也没看出异样。
不过在部队转移到湖区对岸的时候,差点被一支国民党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