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在走下城墙时只觉得双脚在抽搐,如果河面上的那些火光都代表一条船的话,那将是一支军队,一支真正的大军,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一支大军是绝非城墙内的那两千新募之兵可以抗衡的,叔叔从幽州带来的那批游侠儿倒是能够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但人数太少了,双拳不敌四手,就算是项王也无法以寡敌众。
“也许应该逃走!”刘安告诉自己。幽州的游侠儿以弓马见长,固守城中绝非其长,但旋即他想起叔叔的伤势,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父亲早死,是叔叔把自己抚养长大,名为叔侄,实同父子,如果丢下叔父独自逃走,那自己与禽兽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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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聪站在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充满水腥味的空气立刻充满肺部,他惬意的打了个喷嚏,对黄平道:“看来我们来的好像有点不是时候!”
“也许吧!”黄平笑了笑:“我建议在对岸泊船,这样可以防备贼人夜里火攻!”
“你说得对!”魏聪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起第五登和刘久,黄平的思虑要周密得多:“明天天亮之后,你去通知守城者,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并开出条件,最好不要流血就能拿下这里!”
“属下记住了!”黄平点了点头:“想必城中今晚是一个不眠之夜吧!”
“是呀!”魏聪叹了口气,看着江对岸的赣县城:“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深夜,县衙。
“功曹、廷掾、主簿他们都到了吗?”刘安紧张的问道。
“功曹刚刚到,廷掾、主簿还在家中,估计还要晚点!”部下答道。
“该死,这群鼠辈,遇上事就缩回洞里了!”刘安怒道,与刘芬这种外地来的流官不同,依照汉代的律法,像功曹、廷掾、主簿这些吏员通常都是出自县里面的强宗大族,在平时,他们自然会老老实实唯县令刘芬马首是瞻,但在蛾贼作乱,强寇临城的关键时候,这些背后有着盘根错节本地力量的吏员们的态度就变得暧昧起来了,换句话说,主要由本地人组成的那支约两千人的义兵也就不那么坚定了。
“刘贼曹!”功曹进得门来,向刘安拱了拱手:“县尊眼下如何了?”
刘安有些不情愿的答道:“贼人的箭毒歹毒的很,大夫已经配了解毒药给叔父服下去了,但还是昏迷不醒!”
“吉人自有天相,县尊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功曹叹了口气:“既然县尊无法理事,那就请县丞前来一同商议如何应对吧!”
依照东汉时的官制,万户以上的县置县令一人,秩千石;县丞一人,掌民政、文书、仓库;县尉二人,掌治安。赣县的县尉目前暂缺,县丞是县令的副手,在县令能够正常履职的时候,县丞一般都没有太大的存在感,只是个坐食应喏的橡皮图章,赣县的县丞也不例外,以至于刘安在叔叔被毒箭射中之后,刘安一时间都忘记了去找这位透明人,经由功曹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不错,那我立刻就派人去请!”
“不用了,廷掾、主簿都已经去请县丞了,他们稍后就到!我等在这里等候便是!”功曹笑道。
“好,好!”刘安虽然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得应道。
果然如功曹说的,只过了片刻功夫,县丞便在廷掾、主簿的簇拥下到了,他朝刘安劈头问道:“令叔现在如何了?”
“已经服了药,但还是昏迷不醒!”刘安答道。
“且带我去看看!”
“喏!”刘安应了一声,领着县丞和功曹,廷掾、主簿一同去了后衙刘芬的住处,众人探望了刘芬片刻,出的屋来。县丞劈头问道:“刘贼曹,县令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刘安将自己叔父遇袭中箭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最后道:“天明之后,下官一定在城中搜捕,将行刺贼人拿住,剥皮处死!”
“糊涂!”县丞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刘贼曹,你不知道城外已经有大军了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对城外的军队,保住满城百姓的性命,而不是捉拿什么行刺贼人!”
刘安被县丞彻底弄糊涂了:“可,可若是不能将城中贼人拿住,那也没法安心守城呀!”
“糊涂!”县丞摆了摆手:“主薄,你把事情原委与刘贼曹解释一下。”
“喏!”主薄应了一声,笑道:“刘贼曹,城中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只有两千新募的兵,根本济不得事。而城外的大军来势凶猛,新淦乃是南部都尉的治所,庐陵更是大县,哪个不比这里城池兼顾,守兵众多?可那两处一共也没抵抗几天,可见城外大军兵势锐利,非我等区区一城可以抵挡。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勉强,最后弄得生灵涂炭,玉石俱焚呢?”
刘安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主薄的意思,大怒道:“主薄你既食朝廷俸禄,竟然想降贼!”
“住口!”县丞呵斥道:“什么叫降贼,我等只是要谨慎行事,免得引得全城百姓生灵涂炭,你区区一介贼曹,竟然敢在上官面前无礼,该当何罪?”
刘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