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负惊愕地张大了嘴,虽有意压制,却还是被周围几人听了个清楚。
“陈大人,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龙种?”
“没……没什么,你们听错了。”
被周遭目光注视,陈负立刻回过神,连忙辩解道。
只是他这般无力的辩解,其他人如何能信?
都是立足朝堂的人,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就死翘翘了。
而这动静也是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传了开来。
就刚刚那句‘坏了龙种’,他们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当今陛下是女子,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柳吟怀的。
可这是真的吗?柳吟都未成亲,便先有了身孕?这不是礼崩乐坏吗?
“陈大人,你干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别在这跪了!”
兵部尚书气急败坏,恨不得堵上陈负的嘴。
议事殿。
殿内,案几上堆满了奏折,朱笔搁在一旁,墨迹未干。
“陛下,您没事吧?”
冷鸢一步上前,就要亲自搀扶柳吟起身。
“没事,都下去吧!冷鸢你也是,朕想独自静一静。”
柳吟缓缓起身,宽大的龙袍下,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陛下,您真的不需要传太医再看看吗?\
冷鸢站在殿门外,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不必。\
柳吟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退下吧。\
待脚步声远去,殿内重归寂静,柳吟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缓步走向窗边,推开木窗。
初春的风带着微寒拂过她的面颊,远处宫墙外,一株红梅开得正艳。
“连雪都要化了啊!”
她不自觉地走出议事殿,缓缓向那红梅所在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过多少个拐角。
忽得,她脚步一滞,停在一处院落前。
“江离!”
她虽是呢喃,但实际上院落里根本就没有人。
可尽管这样,此处院落却深深勾动了她的回忆。
当初也是在这里,江离那个家伙夺走了她的初吻。
而且,事后还廉不知耻得向她索要第二遍!
她托住肚子,扶住了门框,一时之间有些看呆。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走到这里来?
——
“我们的药是送到哪里?”
“送到尹夫人那,你忘啦?尹夫人最近几天染上了风寒,愈发严重了。”
“我没忘,我只是想说你走岔了。”
宫女喧闹声传来,顿时打破了柳吟这宁静祥和的氛围。
“嗯……?”
柳吟这一被打断思绪,当即就转身查看了起来。
“陛下!”
只不过她这一转身,没有瞧见宫女,反倒是瞧见了赶来的冷鸢。
“陛下,刚刚朝堂上传来消息,陛下您的身体,好似引起了群臣的怀疑。陛下!您万不能再在人前频繁走动了。宫内人多眼杂,一旦知道的人多了。这身孕之事,怕是就瞒不住了。”
冷鸢刚一现身,便连忙搀扶住了柳吟。
“冷鸢,尹夫人她怎么样了?朕方才好像听说她病了,朕想去看看她。”
冷鸢的手微微收紧。
\陛下,尹夫人那边太医已经去看过了,只是普通风寒。倒是您...\
她的目光扫过柳吟的腹部,目光复杂,声音压得更低。
\您现在不宜四处走动。此刻,若被有心人瞧见...\
柳吟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
她何尝不明白冷鸢的担忧?
朝堂上那群老狐狸,个个都等着抓她的把柄。
未婚有孕,这对一个女帝而言,简直是送上门的攻讦利器。
\朕知道了。\
柳吟闭了闭眼,转身时,她最后望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院落。
回宫的路上,柳吟的脚步越来越慢。
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猛地停住,手指颤抖着按上小腹。
\陛下?\
冷鸢紧张地凑近。
柳吟摇摇头,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这是孩子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其存在。
若是江离知道...?这个念头刚起,她心口便是一阵刺痛。
\冷鸢,去准备些补品,晚些时候朕要亲自去看望尹夫人。\
柳吟突然说道。
冷鸢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头应了声\是\。
回到寝宫,柳吟屏退左右,独自站在铜镜前。
她缓缓解开龙袍,褪去层层华服,镜中映出她日渐明显的腰身。
四个月了,再这样下去,迟早瞒不住。
\江离...\
她轻唤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胸口的闷痛。
镜中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