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刚过,圣旨便到了。
李顺尖锐细长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赵立接旨!”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朕念赵爱卿受此大罪,心中颇为怜惜,日夜难安,食之无味,特招赵爱卿深入宫中,与朕同案而食,朕,已安排好最好的御医等待爱卿。”
“赵将军,诶呦,您接旨咯,皇上可是一片良苦用心也。”
李顺合上圣旨,扶着赵立,好似怕他摔了一样。
赵立暗暗冷笑,真能装。
“请李公公回头转告陛下,臣下审理完赵尚书的案子便马上进宫,您看可否?”
“诶呦,这不是有魏征大人么?赵将军,皇命难违,您看我这大老远的跑一趟,要是……”
话未曾说完,他一抬头正好迎见了楚月舞那张冷若冰霜的寒面,身子骨一激灵,马上道:“得嘞,您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说完,李顺一溜烟的跑了。
他刚走了,楚月舞便冷笑了一声:“怂包!”
回头她看着赵立:“将军,此行必然是自入虎狼之穴,依我之见,还是不去的好。”
赵立笑呵呵的摇头:“不,要去,不杀狗皇帝,怎么自立?”
魏征有些为难:“到处都是皇上的人,而且将军杀皇帝必然引人诟病。”
皇朝中民心最为重。
民心不稳之则皇朝根基不稳,皇朝根基不稳,则有颠覆之危险。
赵立却又是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不过眼下,处理赵慎言的事为重,赵家的那些人都带来了吗?”
“都在囚车上了。”
“带内堂。”
赵立下了命令,他便被推着往内堂去了。
赵兴被人架着,嘴上却还在骂:“爹,那个狗杂碎想干什么?您是尚书,他怎么敢的?”
赵慎言已经快要被吓尿了。
他这蠢货儿子一直喋喋不休让他烦躁得要命,便是破口骂道:“你给我住嘴!”
被赵慎言这么一呵斥,赵兴一个哆嗦。
他还是头一次被自己的爹骂。
身后的一众赵家人也在七嘴八舌的说着。
片刻后,赵家众人被带到了内堂。
内堂一阵肃杀的气息弥漫,府苑中镇北军如一杆杆标枪一样,矗立在地上。
赵立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喝着茶。
一看到赵立,赵兴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放下茶盏,赵立便问一旁的陆平:“人都到齐了么?”
陆平清点了一下人数:“到齐了,将军,府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是否要轰走?”
“不,让他们一起进来。”
“是!”
陆平答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赵慎言和赵兴两个人听到赵立要让外面的围观者进来,一个个双眼放光。
虽然赵慎言之前紧张得要死,但是他为其父,如果赵立真要杀他,或者对他有半分凶戾,只怕会被百姓唾骂死!
赵立为了挽救形象,肯定会放过他们父子的。
偷偷地拉拽了一下赵兴,赵慎言低语道:“待会学机灵点,该求饶求饶,说不准有命活。”
要不让那些围观者进来,赵兴还真会求饶。
可此刻他却不会了。
他的根都没了,男人都算不得,两条腿也站不起来了,都是赵立所做,百姓一到,他必要说说赵立之罪。
赵慎言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一会,围观者纷纷涌入进来。
“这就是赵慎言?”
“他不是赵立的父亲么?”
“啧……让自己的父亲戴上如此厚沉的枷锁,未免太过分了些!”
“就是,就是!”
人群嚷嚷着,好像都是赵立的错一样。
赵慎言的眼角立刻多了一抹狡黠。
他再看赵立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兴奋。
赵立呵赵立,能如何?
可是等看到赵立的时候,赵立依旧轻轻地啜茶,任凭围观者怎么说话,他的神色都依旧如常。不过楚月舞和魏征两个人却早已经恼火了。
要不是赵立在这里,他们早已经起了杀心,把这些不知情,却胡乱传播者统统杀掉。
赵立遇到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人?
将军身上伤痕累累,换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受得了吗?
看看赵立的手指,指甲盖都快没了,十根指头上全是血凝血,那是用针反复穿刺造成的。
若非赵立的定力强,忍耐力强,若非他有足够的力量,只怕换个人,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慎言这会又重新把头垂了下去。
只不过,他低下去的头颅上情不自禁地挂上了一副冷笑。
“肃静!”
魏征终于是忍不了周围的人了,愤怒地朝着他们呵斥了一声:“这虽非公堂,但也是公审,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一群不知缘由之人,别在这里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