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大澧朝可是仅次于皇帝的大腿,万万不能得罪。
如果说璟禾长公主身份尊贵,那沈太后不光是尊贵,她身后还有庞大的沈氏一族。
英国公沈镰乃三朝元老,不仅是先帝元祐帝的帝师,也是当朝皇帝和所有皇子的授业恩师,执掌着京郊八大营的所有兵马。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京中生变,最易得势的定是沈氏一族。
“太后身份矜贵,臣女怎敢与太后共浴赏荷。”,陆凌瑶很是谦逊道:“太后实在折煞臣女了。”
“到了哀家宫里,你不必再拘着自己。”,沈毓初脸上笑意更浓。
端庄温和的仪态彷如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沉稳,若不是心中尚有芥蒂,陆凌瑶倒是打心底里愿意同她亲近。
“你们都只看到哀家表面的风光,哪晓得哀家内心的苦闷。”
柔荑细指轻扶住陆凌瑶胳膊,沈毓初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如实说道:“难得遇上三姑娘这般有趣之人,哀家心中欢喜,故而才想着与三姑娘坦诚相见,三姑娘莫要觉得唐突才好。”
“臣女岂敢。”,陆凌瑶躬身回道。
横竖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太后宣她入宫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若她真是因着醉巫溪的事情宣自己入宫,那自己只需守口如瓶,料她也问不出个什么究竟。
“既然三姑娘愿意承哀家的面,那今日就听哀家安排,如何?”
明明可以直接下旨,但沈毓初还是很亲和的征询她的意见。
这叫周福海看得都有些懵了,总觉着里面透着玄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后,周福海先是插话道:“太后,既然陆三姑娘已经请进宫了,老奴这便回养心殿向陛下复命了。”
沈毓初杏眸微沉:“陛下喜好清静,周公公倒不必去打搅他,就守在慈宁宫吧。”
话落,又冲着陆凌瑶微微笑了笑:“三姑娘初次来哀家宫里,免得她觉得生分,晚些时候你再替哀家送她出宫。”
周福海垂着头,只在心里暗暗叫苦。
太后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她让自己去传陆三姑娘入宫,分明就没打算瞒着陛下,为何不肯让自己在此时回去复命?
陆凌瑶却看得很开,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信念,大大咧咧的对周福海示意道:“那就有劳周公公在此等候了。”
随后,便跟着沈太后一道入了内殿。
周福海心里虽然顾虑重重,可也不敢忤逆太后,只得一道跟了进去,小心伺候着。
宫人们备的早膳很是丰盛,看着女使们端进来的一道道精致菜肴,陆凌瑶仅是瞧上一眼都眼馋无比。
“都是哀家命御膳房随意置办的,也不知合不合三姑娘胃口。”
怕她太过拘束,甚至怀疑自己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沈毓初先夹了块切好的烤乳鸽到她碗里,余光斜睨着一旁忐忑不安的周福海,又夹了块到自己嘴边浅浅咬了一口,以示自己的诚意。
“这烤乳鸽定要趁热吃才鲜美,三姑娘快尝尝。”,沈毓初笑着吩咐道。
偷偷打量着周福海那张苦瓜脸,陆凌瑶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宫里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也有所耳闻,可沈太后瞧着就不像是蠢人,既然光明正大的宣她入宫,自不会使这种低劣的阴招。
而且她与太后无冤无仇,太后还不至于像侯府那样迫害她。
“那臣女就不客气了。”
陆凌瑶眉眼含笑的应了声,便放心的享用起了桌上的美食。
虽说没有得到侯府教养嬷嬷倾心相授的礼仪规矩,但她的吃相也并没有特别难看,仅是不如那些大家闺秀一般,一板一眼的刻意讲究。
可伺候的宫人们默默瞧着,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神色。
见她吃完一块乳鸽,准备继续去夹同一道菜,一旁的嬷嬷赶紧拿起另一双筷子递上前来。
“蜜汁乳鸽中浇了蜂蜜,三姑娘不可多用,这每道菜不过尝尝鲜,接下来该用黄焖鱼翅了。”
嬷嬷示意一名女使将盛好的一小盏汤递上前,带着命令的语气吩咐道:“三姑娘得先喝盏鱼翅高汤,解解口中的腻味,换了筷子再用鱼翅,如此方不影响口感。”
眼见着宫人准备撤下用过的烤乳鸽,陆凌瑶下意识瞧了瞧周围,还有不少人等着传菜,而她面前整齐的摆放着二十余双筷子,顿时有些头大。
“太后,臣女斗胆一问,这些吃剩的菜肴准备发往何处?”,陆凌瑶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倒入粪池。”,那嬷嬷甚是傲娇的接过话来:“三姑娘怎会问这种浅显的问题。”
陆凌瑶听得一阵纠心,默默将女使准备撤走的烤乳鸽取了回来。
望着宫人们手里端着的菜品,陆凌瑶语气诚恳道:“今日蒙太后恩赐,有幸见识宫里的山珍海味,臣女可否向太后讨个恩典。”
沈毓初愣了愣神:“三姑娘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