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出工曹,翻身上马,直奔府衙。
秋风渐起,吹得街边的旗幡猎猎作响。楚辞空心中百转千回,案情扑朔迷离,线索却一个接一个地被阻断。
府衙大门前,两排威武的衙役肃立。楚辞空下马,出示腰牌,很快被引入二堂。
"楚总捕到!"门役高声通报。
陈应麟正伏案批阅公文,闻声抬头,放下手中朱笔。
“坐。”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楚辞空拱手行礼,依言在下首的圈椅坐下。
“义庄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陈知州开门见山。
楚辞空简单应答:“回禀大人,已有些眉目。”
“民间传言,僵尸作祟,人心惶惶,可有此事?”
“传言不足为信。”楚辞空的声音平静,“是人为行凶。”
于是楚辞空将案情进展简要汇报,从义庄验尸发现的蹊跷之处,到三名死者的共同背景,再到王仲的死亡与那封被夺走的信。
"七年前的都作院旧案?"陈应麟眉头紧锁,"这倒是出乎意料。"
楚辞空点头:"正是。此案背后恐怕牵涉甚广,下官正在追查。"
陈应麟沉吟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那黑衣刺客一事,可有进展?"
楚辞空心头一紧,摇摇头汇报:"回大人,刺客所用机弩,唯一的线索指向京兆府,只是卑职……"
楚辞空话未说完,那意思很明显,以他的权力还查不了京兆府的案子。
陈应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手指轻叩桌案。
"京兆府"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楚总捕,你可知京兆府是何等地方?"
楚辞空心知肚明。京兆府乃永兴军路重地,朝廷命官云集,权贵如林。
"下官明白,京兆府非同一般。"
陈应麟站起身,负手踱步至窗前,望着庭院中的一株老槐树。
"楚总捕你虽有才干,但毕竟资历尚浅,黑衣刺客的事,暂且放下。"他转过身,"既然刺客的线索你追查不了,那就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义庄这桩案子上。”
楚辞空心中一沉,却也明白陈知州言下之意。
"眼下这义庄血案。"陈应麟语气转为严肃,"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楚辞空心头一震:"三日?"
“三日之内,若不能破案,将真凶缉拿归案……”陈应麟拖长了尾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便证明你才不配位,难堪大任。”
“华阴县的捕头,如今是孙诚在做,想来还缺个得力的副手。你,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句话,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加伤人。
让他这个华州总捕头,回去给自己曾经的下属当副手,他楚辞空几时受过这种羞辱?
楚辞空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能感受到陈应麟目光中的审视与压力,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命运的绝对掌控。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卑职,领命。”
楚辞空退出府衙,秋风阵阵,吹得他衣袂飘飘。
三天时间,破解一个隐藏了七年的谜团?
他翻身上马,心中已有决断。没有时间耽搁了,若真要回华阴当个捕快,他这张脸都没地方放了。
马蹄声疾,楚辞空策马直奔华阴县。
七年前的案子,死者方伯的档案上写着“失足坠楼”,而王二牛却说是他杀。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被官方掩盖的真相。
要想解开“神兵天罚”的秘密,就必须从这个最初的死者查起。
他必须去见一个人。
方伯的妻子,田氏。
华阴县距郑县不过六十里,快马加鞭,当日戌时五刻,楚辞空风尘仆仆抵达华阴。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几家酒肆还亮着灯。
楚辞空直奔华阴县衙,却见衙门已关,只有几名值夜的衙役守在门口。
守门的衙役见到一骑快马奔来,本想呵斥,待看清来人是楚辞空时,脸上立刻堆满了惊讶与恭敬。
“楚……楚总捕!”老衙役认出了他,惊喜道,"您怎么回来了?"
楚辞空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要事求见钱大人。"
他将缰绳丢给衙役,大步流星地向衙门内走去。
衙役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道:“总捕头,钱大人和李大人……都已经高升了。”
楚辞空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