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瞳孔地震,咬唇示意他收声。
后面全是人。
弘济医院沣水园开院区院在即,这几天各科室护士长行政培训,忙的脚不沾地。
新院区远离市区,好不容易捱到封闭结束,几个相熟同事正商量着拼车回老院区。
本来,常遇春没答应拼车。
她记得陈克己说要来,等了一早上,也没见他打电话,就以为三少爷是说说而已。
一群人坐电梯下来才说要拼个商务车。
好家伙。
三少爷从天而降。
惊得常遇春倒吸一口凉气。
会所不欢而散后再次会面竟如此荒诞。
—
她嘴唇抿成一条线,略垂眼帘,眼珠左右一转,提着一口气近前两步,“别瞎叫。”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常遇春促狭看着他,站定后挤出一个标准职业微笑,“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说好要提前打电话嘛。
陈克己身型笔挺,双手揣兜站着,一听这话,不由歪头宠溺看她,下巴一抬,伸手一蹭鼻尖,“常护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学得很快。
以前总叫她“常副护士长”,有距离感,尤其像她病区的患者,后来琢磨了一下,发现医院的人都习惯省略喊——“护长”。
干脆入乡随俗。
“……”常遇春抬眼瞥他,满眼欣慰。
两人面对面,站得很近,她几乎能感觉到陈克己温热呼吸,带着他身上淡淡的——
耳鼻喉职业习惯,常遇春吸吸鼻子,牙关紧咬,唇形不动问,“又熬夜酗酒了?”
“……”
陈克己一怔,反应慢半拍,装傻充愣地“啊”了一声,避重就轻反问,“常护长为什么会说又。”
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常遇春撇嘴,嗔他,“死鸭子嘴硬。”
别人或许容易忽略,可她是十年耳鼻喉护士,对味道极其敏感,他浑身混合着一股过夜烟酒气。
“我来接你回家。”陈克己掌握主动。
一低头,正看见她毛茸茸的发顶,挽着一个职业低髻,虽然没穿护士服,却足够脑补,下意识想到制服诱惑。
“……”
陈克己喉结轻滚,视线向下。
好巧不巧常遇春也提眸看他。
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
或许是联想到同一件事,刹那尴尬,两人默契别开眼光,一左一右。
然而没过两秒,视线再度交汇。
眼波流转。
“……”
“……”
“我说——”贺正文打破失控暧昧,“我还在呢,别太过分啊你俩。”
古早恋爱谶语怎么说的,秀恩爱死得快,要不是有事求常遇春,他真想戳瞎双眼,才不想吃这一口狗粮。
贺正文居高临下深呼吸。
“别找不痛快啊。”常遇春瞪人一眼,条件反射挡在陈克己身前,把后背交给他。
陈克己轻咳两声清嗓,双手插兜,顺势一撩大衣下摆,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臂弯。
—
两男争一女。
见状,其他科室护士长纷纷绕过仨人,大家神色各异,眼角偷觑打量,谁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医院人情生态就是这样。
哪怕内心再八卦,也不会贸然主动。
俩大高个儿,杵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跟电线杆似的,长得还都不赖,尤其那身材,比夜店男模还好。
几个护士长挂笑,讳莫如深扫视几眼,忽地,各个面上划过一抹纳罕,相互对望。
深灰羊绒大衣高个儿面生,但另一个,黑呢子西装寸头格外眼熟。
“贺医生?是贺医生吧。”
“之前耳鼻喉那个?”
“应该是……咱们医院最高的嘛。”
“他不是辞职了嘛。”
“……”
护士长们边走边窃窃私语,顺带回望一眼,笃定确认,就是昔日耳鼻喉科常世新主任手下第一爱将——贺正文。
“是嘛,他都辞职了?我说怎么好久没在餐厅见过了,攀高枝儿去了?”
“折戟沉沙了吧,瞧那脸黑的。”
“三甲都一样,转一圈觉得外头不好又想回来了呗。”
“咱们新院区一开,那可不是又要招兵买马了嘛,就得多来点质素高的。”
“得了吧!你都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别有偏见!人类对美的追求不分状态和年龄。”
“……”
说话琐碎音调不高,闻言,贺正文眼皮突跳,冷不丁被戳中心思,倒挺不适应。
没错。
他就是想再回弘济医院。
—
一大波护士长们陆续离开。
见贺正文走神,隔着大衣,陈克己手肘轻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