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手端热美式匆忙穿过走廊,公关部总监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推门闯入,“礼哥。”
陈克礼紧盯电脑屏幕,键盘噼里啪啦。
小罗知趣将咖啡搁在他手边,退坐沙发,大喇喇跷起二郎腿,百无聊赖把玩打火机。
打字声像白噪音,小罗打个呵欠。
灯红酒绿的夜晚格外相似,环肥燕瘦,狂蜂浪蝶,对他们富二代来说,只要乐意,每天都可以是平安夜。
此时此刻,陈克礼居然在公司加班。
小罗难以置信摇摇头。
礼哥没有约会,却专程让他上来送一杯咖啡,他懂,这就是有话要说。
近段时间,跟踪陈克己还在继续,和网媒“妖妖零”亦没少联系。
公关部一边暗地主动放料,一边装模作样打压,特别像念书时学的水池问题。
一边注水一边排水,边注边排,问——注满需要多长时间。
真他妈抽象。
他们现在就是这样。
礼哥心思深沉,可他非得以身入局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地。
陈克礼甩下一本厚厚的口袋书,冷不丁砸茶几上,毫不客气将他惊醒。
小罗愣住——《标准英语口语三百句》
只听过唐诗三百首,他捏捏后颈,识相让出主座,“哥你这是……”几个意思。
跟着陈克礼久了,习惯他每一步都深思原因和动机,不放过任何细节。
公事做事留痕,私事邮件加密。
陈克礼笑笑,“字面意思。”
小罗又瞥一眼书皮,恍然大悟,自嘲摆烂一笑,“哥你嫌弃我?”
“别多心。”陈克礼说。
连zoecure都不会念瞎耽误工夫。
陈克礼坐下,双手摸了摸裤兜。
小罗会意,抢步去老板桌取来“和天下”,敲出一根替他点上,正中下怀自己陪一根。
咖啡已经变冷。
刚才,他拿烟时顺手掂了一下,满杯。
“礼哥,我们搞这么多事,那陈克己——”
“……”陈克礼眼刀瞥他。
小罗干咳,“他,他一点反应不给,我们要不要……”收手一段时间观望观望。
“过了元旦他就要进公司,舆论压力越大,他越坐不稳。”
陈克礼自信吐出烟圈。
“反应?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指望他有什么反应?瞧给你怕的。”
这时。
沙发一头手机响。
陈克礼电话在那边充电,小罗拿起递给他,搭眼一扫,旋即垂眸避嫌。
大嫂常朵儿。
陈克礼冷眼旁观,响铃持续,他却不接。
“……”
如此反复数次,陈克礼决绝挂断。
小罗坐正,偷摸摁灭烟蒂。
终于,常朵儿没有再打过来。
陈克礼抽完一支烟,松松领结,拧开茶几一瓶常温矿泉水,喝了两口放下,“下班。”
这就完了?
小罗没敢表现出半点惊讶,自觉去取车钥匙,追问,“那照片的事儿……”
陈克礼关灯,“你拍照技术也要练。”
也。
英语加摄影,小罗暗里嘀咕,娘呀,公费培养兴趣爱好呗。
两人前后走进电梯。
小罗摁按钮。
他视线无意一扫,身后陈克礼拿着一个透明文件袋,里头装着一包米粒似的粉末。
花花绿绿的。
“礼哥,董事长那边……”他担心搞事情太多迟早被陈在山发觉。
“他们现在很顾不上呢,爷爷要过九十大寿了,父亲带人飞瑞士接人去了。”
陈克礼随意用文件袋拍拍大腿。
小罗点点头,回头偷瞄。
像是早上给的董事长出差票根复印件。
礼哥实在谨慎了,文件彻底粉碎不说,还他妈的把垃圾带走。
权斗朴实无华。
他听同事说,以前有个碎纸机暗藏扫描功能,能直接记录碎的文件内容,后来还是保洁阿姨发现夜晚用电异常,才排查出来。
卡宴开出新图大厦地库。
“嚯!礼哥!好大雪嘿!”
“……”
玫瑰园别墅。
“该死!”常朵儿暗骂一句,摔了手机。
陈克勤走过去,俯身默默拾起,放在书桌一角,看也不看径直走出书房。
片刻。
超跑轰鸣声浪撕裂夜空。
陈克勤单手发语音:“三儿,你南湖密码多少,我去凑合一夜。”
发出。
想想觉得不好,老三今天去接弟妹了,没准儿俩人要回南湖,他不好打扰。
狗仔最近盯着陈家,住酒店图惹是非,算了,去哪儿都不如回嘉德悦,安全。
连忙撤回消息。
前方,突然一束远光晃眼。
陈克勤下意识逆时针猛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