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力，也卸下了积压一年的万钧重担。
他靠在冰冷的指挥椅上，紧闭着双眼，第一次允许自己不去思考明天，不去计算弹药与口粮。
冯涛和魏征站在一旁，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散去，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迷茫与期待的情绪，填满了指挥室。
“报告！”
一名声呐监控员的声音，再次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侦测到大规模水下及水面目标，正在高速接近长江口！”
“速度……超过七十节！”
魏征的身体猛地一僵。
冯涛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是那支舰队？”
冯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之前那支堵在门口的舰队，虽然强大，但从未展现过如此恐怖的机动性。
“不！”
声呐员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困惑与震撼。
“数量……规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旗舰的排水量……我们的系统……无法估算！”
“它太大了！”
主屏幕上，代表着新目标的蓝色信号群，如同一柄烧红的巨型三叉戟，从外海直插而来。
它们没有丝毫的试探，没有半分的迟疑。
那是一种绝对的，拥有这片海洋的姿态。
顾淮安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庞大到不讲道理的蓝色信号。
“不是之前那支舰队。”
他平静地说道。
“这是另一支舰队。”
“另一支？”
冯涛愕然。
“陆总司令的直属舰队。”
顾淮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套没有一丝褶皱的将官常服。
“传我命令。”
“解除所有港口防御警报。”
“清空一号主航道。”
“准备迎接……我们的援军。”
命令下达，整个指挥部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刚刚才向这股新势力“投降”。
现在，就要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长江口，浑浊的江水与蔚蓝的海水在此交汇。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味，吹拂着岸边那些锈迹斑斑的，早已沉默的防空炮台。
东部战区的士兵们，站在残破的工事后面，紧张又好奇地望向海平面。
天际线上，最先出现的不是船。
是阴影。
一片如同移动山脉般的巨大阴影，将海平线整个吞噬。
紧接着，一艘庞大到超出现实认知的巨舰，破开晨雾，显露出它的真容。
那是一艘无法用任何现有海军舰艇类别去定义的，充满了未来主义风格的综合指挥母舰。
它的舰体线条流畅而冷酷，装甲表面覆盖着一层能够吸收雷达波的，闪烁着幽蓝色泽的特殊涂层。
在它之后，是四艘体型稍小，却依旧狰狞可怖的驱逐舰。
它们的舰首，安装着两门巨大的，炮管修长的双联装主炮，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电弧。
再往后，是更多型号各异的护卫舰与登陆舰，组成了一个疏密有致，无可挑剔的攻击阵型。
这就是雄芯的舰队。
“我的天……”
冯涛站在指挥部的落地窗前，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他是一位老海军了。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对“战舰”这个词的所有认知。
如果说，之前的舰队是一群来自未来的精锐战士。
那么眼前这支舰队，就是从神话里驶出的，审判众生的钢铁神明。
就在这时。
舰队侧翼的海面下，突然炸开十几团巨大的水花。
十几头体型如同卡车，外形酷似变异乌贼的怪物，从水中猛地窜出，挥舞着粗壮的触手，嘶吼着扑向舰队。
“敌袭！”
一名年轻的参谋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这是长久以来，盘踞在长江口，让东部战区巡逻艇损失惨重的“江口撕裂者”。
它们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一场血腥的战斗。
冯涛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预想中的炮火轰鸣，并没有出现。
那四艘“利维坦级”电磁炮驱逐舰的舰体两侧，数十个隐藏的炮塔瞬间弹出。
没有炮弹。
只有一道道细密的，如同红色利刃般的激光束，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几乎微不可闻。
那十几头不可一世的“江口撕裂者”，在空中被瞬间切割，肢解。
它们的触手，它们的躯干，它们的头颅，被精准地切成了大小均匀的碎块，如下雨般稀里哗啦地落回海里，将那片海域染成一片污浊的墨绿色。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