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饶是萧长风见惯大风大浪,此刻也被陆安这疯狂而大胆的计划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深入十万大山?主动清剿妖巢?这简直是虎口拔牙,不,是闯进龙潭去屠龙!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这小子……不仅实力强、心机深,胆子更是大得包天!难怪他能做出阵斩裂疆妖魔、硬撼圣地长老这等惊世之举!
等等!他不拥兵自重?他是要带着兵出关玩命?!那小灿拜他为师……岂不是也要……
萧长风脸色微变,瞬间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咳咳……那个,陆先生啊,老夫想了想,要不……你还是把萧灿那小子逐出师门吧?老夫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那怎么行!”陆安嗤笑一声,眼神戏谑地看着萧长风,“这可是您亲口说的,‘朽木’交给我雕琢,这是给拒妖关挣万世太平的机会!我岂能辜负前辈厚望?何况……”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有这么一个‘皇子徒弟’带头冲锋陷阵,对新兵的士气,可是巨大的鼓舞啊!”
“十万大山凶险莫测,万一哪天……”萧长风忧心忡忡。
“二爷爷!”
萧长风话音未落,一声清朗而坚定的呼喊传来。只见萧灿带着程虎、赵庆、林狂等几位心腹将领快步走来。他脸上再无之前的懵懂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
萧灿走到近前,目光清澈地看着萧长风,朗声道:“二爷爷,拒妖关的将士死得,关内的百姓死得,我萧灿……为何就死不得?我身上流的萧家血脉,难道就比他们高贵吗?”
他挺直脊梁,声音在空旷处传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萧灿今日拜师,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么,学艺不精被师父逐出师门;要么,学有所成,堂堂正正出师;要么……便是战死在这拒妖关外,马革裹尸!”
“我萧家先祖马上得天下,萧家子孙,从无躲在百姓身后贪图享乐的懦夫!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能有!”
萧长风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孙子,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那层笼罩在萧灿身上多年的、被刻意养成的怯懦与愚钝,似乎在这一刻被陆安一番痛骂和这残酷的现实彻底击碎!
他猛地看向陆安,眼神充满了惊异和探究:这小子……到底给灿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说,这才是灿儿骨子里被压抑已久的血性?
若真如此……若灿儿真能在拒妖关的血火中淬炼出来……大永……中兴有望啊!
上一个在绝境中带领军民奋起、最终奠定不世基业的……正是太祖皇帝!
那个镇压九州乱象,重建人族大统的开国皇帝--萧成业!
陆安看着萧灿眼中燃烧的火焰,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满意的笑容。他大手一挥:“好!这才有点样子!走,跟我去斩妖台!让我们的新血,见见他们未来的‘伙伴’!”
斩妖台。
这是一片由巨大黑石铺就的宽阔广场,位于拒妖关内城核心。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形如巨刀劈天的巍峨石碑!石碑通体黝黑,仿佛饱饮了无数妖魔之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与苍凉之气。碑身之上,铁画银钩般铭刻着两篇功法:
【龙鸣劲】!
【破钧刀法】!
《龙鸣劲》,炼之经脉如伏龙潜伏,气血奔涌如龙吟九霄!品阶不详,却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特性——吞噬!以妖魔血肉为资粮,吞噬越强,进阶越快!虽被斥为有伤天和,却为拒妖关在绝境中造就了无数铁血强者!陆安那神秘莫测的“天工锻骨决”,因其展现出的恐怖吞噬强化特性,也一直被外界误认为是《龙鸣劲》的进阶版。
《破钧刀法》,九式惊天!破釜焚舟、横刀却万、怒发冲冠、星火燎原、断峰回马、焚血烈旗阵、山河踏破、赤练倒悬、红莲焚天!相传乃拒妖关创立者,大永开国上柱国、上将军、镇国公——叶无忧所留之无上战技!是无数斩妖使赖以生存、搏杀妖魔的依仗!
此刻,两万名从卢州迁徙而来的青壮,在老兵的组织下,肃立于石碑之前。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被此地肃穆苍凉的气氛所感染,胸膛中似乎有一股热血在缓慢复苏。
陆安大步踏上斩妖台,立于巨碑之下。萧灿、程虎、赵庆、林狂等人紧随其后,萧长风则悄然隐于高处的阴影中,默默注视。
陆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灌注了雄浑的元力,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我名陆安!暂掌拒妖关!”
“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过去是农夫、是匠人、是奴仆!从踏入拒妖关的这一刻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拒妖关的战士!是守护身后家园,是向妖魔、向不公挥刀的战士!”
“过去的你们,被圣地视作草芥,被官僚盘剥如牛马!你们流血流汗,换来的只有无尽的压迫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