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钉在棋盘的最中央,棋盘上赫然形成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困龙局。
谢云祁呼吸微微一滞。
他没想到,她竟然将他当年的棋谱倒背如流,现在还复刻出来。
紧接着,他依照当年的步骤一样,执白子走出了下一步。
可紧接着,楚青鸾却突然将黑子切断在白棋的咽喉处,以一子封喉。
最后,楚青鸾以半子险胜。
谢云祁执棋的手悬在半空中,微微发颤。
这时,楚青鸾淡淡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记得?当年你教我这局时曾说过——天下没有无解的棋局。”
“可今日这棋局,太傅并非输在棋艺上,而是——”她抬眸直视谢云祁,一字一顿道:“输在了,执棋者心已乱。”
谢云祁呼吸一滞,心尖似有羽毛轻轻抚过,喉咙有些发干。
他想,他输的不是棋,而是对她那戒不掉的纵容。
朝堂上,众臣还在讨论琴会的事,最后,龙椅上的楚皇大手一挥,道:“谢相说的没错,此事,就这么定了。公主选夫,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家中有适龄子女的,都可以报名前往参加。”
就这样,公主要选驸马,并且得到了陛下和朝臣们的支持这件事,很快像一股飓风一样,横扫了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楚!
一时间,全京城都沸腾起来。
城中的各个首饰铺子,衣裳铺子全都一时间人满为患,掌柜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那些酒楼书肆,琴行等,也全都迎来了一波热潮。平日里那些价格贵到离谱,无人问津的曲谱,古琴等,也全都被抢购一空。
而此时,裴府。
自裴渊从公主府回来之后,整座府邸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因为裴渊自从那天晚上回府之后,就越发的沉默寡言。本就不苟言笑的脸越发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这几日,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不敢迈大了步子,生怕惹到了裴将军不高兴。
这一日,裴渊照常在演武场上练习射箭。
“咻!”
“咻!咻!咻咻!”
一支又一支,直到箭筐里的箭都没了,可远处的箭靶上连一支都没能射中。
这要换成军中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射不出这样的水准。
他的异常也很快被裴父和裴母察觉,夫妇俩对此忧心不已。
终于,在裴渊再次射完最后一筐箭之后,裴父终于忍不住上前道:
“裴渊,箭不是这么射的。”
裴渊沉默的松开弓弦,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瞬间又被火热的太阳给蒸发。
裴母适时的上前,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温柔的道:
“渊儿,其实你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意,我和你爹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公主。好孩子,既然喜欢的话,就不妨勇敢的去追吧。”
裴渊先是一怔,紧绷的身子更加笔直,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母亲多虑了,我……”
“裴渊!在我和你母亲面前,你不必逞强。自打公主要选夫的消息传来,你日日在院子里练箭,却次次都没射中,你的箭术在我之上,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这一次,裴渊沉默了许久。最终艰难的开口。
“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又岂是孩儿能够妄想的?”
裴母听闻,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裴父。
最终,裴父深深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方褪色的锦缎:
“我和你母亲养了你二十三年,现如今,有些事,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