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赵耿,一个兵部的小吏,竟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府中竟能豢养死士?”
不仅如此,一个被革职的小吏,还能弄到这罕见的毒药,还有死士牙齿里藏的毒。
裴渊眼中寒光一闪:“臣这就去调查赵耿这三年来的行踪。”
公主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其实也怀疑,赵耿,只是幕后之人推出来的一个替死鬼。
“此事不急。”楚青鸾抬手,“只要幕后之人目的还未达成,就一定会再次露出马脚,三日后的琴会,本宫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一番虚实。”
“琴会?”裴渊不明所以。
但紧接着,他呼吸微微一滞,握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他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一抹痛色。
“臣、明白了!”
他声音比先前低沉了几分,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臣会加派人手,保护殿下的安全。”
楚青鸾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过了一会儿,裴渊又道:“若殿下没有其它吩咐,臣、先行告退。”
他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厢房,只是那脚步却不及来的时候那样沉稳,像是多了几分落荒而逃。
穿过曲折的回廊时,秋风卷着落叶扑在他脸上,裴渊顿足,伸手按压在左胸的位置。
那里传来的钝痛,竟比他先前在战场上的致命刀伤还要疼,还要难熬。
哪怕明知道殿下早晚有这么一天,可真知道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为何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扯碎了一般。
“裴将军?”
这时,知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到裴渊捂着胸口扶着廊柱,颇为意外。
她是来给公主送桂花糕的,“这么快就和公主谈完了?”
裴渊背对着知夏,伸手抹了把脸才转身,见知夏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他移开目光,含糊的点了点头。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知夏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影此时竟显出几分萧索。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进屋后,知夏将糕点放在案几上,犹豫着开口,“奴婢方才看见裴将军了……”
楚青鸾正在翻阅琴谱,闻言只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知夏咬唇,补充道:“将军他……看起来不太好。”
楚青鸾抬起眼帘:“怎么个不好法?”
知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殿下恕罪,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楚青鸾合上琴谱,目光灼灼。
“殿下可知,裴将军他,喜欢殿下很多年了……”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她的表情依旧很淡,看上去没什么起伏,“然后呢?”
“然后?”知夏先是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顿时恍然大悟。
“殿下您早就知道了?”
楚青鸾轻轻摩挲着琴谱的边缘,唇角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知夏,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有结果吗?”
知夏偏头,秀眉紧拧。
难道不是吗?
楚青鸾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这世间的感情,不是付出就必定会有回报的。”
她声音平静,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裴渊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必须回应他的感情。”
知夏不大认同,“可殿下难道对裴将军,就没有一丝感情在吗?”
知夏从小也是和楚青鸾一同长大的,她见过裴渊为保护楚青鸾不受伤,与太子党派来的刺客拼死抵抗,也见证了三年前裴渊为寻找失踪的公主,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快马,最后倒在血泊里的模样。以及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大将军,偏在公主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甚至有些卑微的模样。
说实话,知夏都感动了。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为了公主,能做到这般。
楚青鸾转身,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或许吧,但感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本宫不会因为感动或者愧疚就草率决定终身大事,那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她走到案桌前,指尖轻点在那曲《凤求凰》的琴谱上。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件美好的事,但若因此就要对方负责,那这份喜欢就变了味。”她抬眼看向知夏:“就像这首曲子,弹得好是情致,弹得不好,就成了负担。”
知夏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公主会这样看待感情。
“那、殿下打算如何对待裴将军的心意?”
楚青鸾轻轻合上琴谱:“尊重,但不盲从。”
“若有朝一日,我选择他,只会是因为我们志同道合,能并肩看这江山如画,而不是因为他为我付出了多少。”
真正的喜欢,不该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