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谢云祁正临窗而立,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大哥……”谢柔喉头一哽,眼泪再也止不住。
谢云祁转过身,瞧见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眼神一凛:“怎么回事?”
谢柔鼻子一酸,突然就朝着谢云祁跪下:“大哥,是我错了,当初若不是我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告状,你心仪公主的事,就没人会知道,谢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谢柔没想到当初自己无意的一次告状,会把谢云祁逼离了谢家。更没有想到,离了大哥的谢家,会败落的如此之快。
谢云祁静静地听完谢柔的哭诉,神色愈发的冷峻。
他抬手示意她起身,声音低沉:“是祖母让你来当说客的?”
谢柔慌忙摇头,泪水涟涟:“不是的!”
“是我自己来的,大哥,谢家现在乱作一团,二叔和三叔把家产都要败光了,二哥被人陷害,已经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祖母这几日也接连咳血,一直在强撑着……”
他拽住谢云祁的衣角,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哥,我知道你恨祖母逼你,可谢家真的离不开你啊,就当……就当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您能不能回来……”
谢云祁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尽的苍凉。
他走至窗前,望着远处谢家府的方向,“谢柔,你知道祖母为何宁死也要守着那‘宁扶昏君,不立女帝’的祖训么?”
谢柔怔住。
来这里之前,祖母也曾告诉过她,是因为世家同气连枝,祖母她不得不如此。
“因为世家的荣耀,从来都是依附皇权而生。”谢云祁转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可如今这世道变了,世家手中的权利,已经超越并凌驾了皇权,公主若能登基,谢家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成为新朝的绊脚石,被连根拔起,要么……”
“要么就怎样?”谢柔急切地问。
“要么就由我亲手,为谢家挣一条新的路来。”
谢云祁伸手,从身后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谢家的族徽。
“要我回去的前提是——谢家,必须由我说了算。”
谢柔倒吸一口凉气:“大哥是要夺了祖母的权利?”
“不!”
谢云祁将玉佩放在桌子上,“我要废了那个腐朽的祖训,破碎,再重组,建立一个新的谢家。”
太子楚琅资质平庸,难当大任,楚青鸾若是登基,定然也会继承当今圣上的遗志,那就是收拢并分化世家手中的权利。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先交出一份投名状,获得皇室的信任。
如此,谢家才能走得更远。
谢柔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哥是说,世家……注定要没落?”
“是涅盘重生。”他纠正道:“与其坐等着被清算,不如主动打破枷锁。”
谢柔望着他坚毅的侧脸,忽然想起公主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大哥选择公主,不仅是因为情意,更是看到了一个能让谢家浴火重生的契机。
“我就知道,大哥不会真的不管我们。”谢柔破涕为笑,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那姑母和太子怎么办?我担心他们会……”谢柔担忧道。
谢家明面上先前一直支持的是太子,此番若真的集体反水,太子的储君之位极可能保不住。到最后说不定也会狗急跳墙。
谢云祁眸色微沉,“当初父亲主张立他为太子,本就是一步错棋。他这些年做过的荒唐事,难道还少吗?”
去年黄河决堤,楚琅竟克扣赈灾银,用于修建别苑;今春科举,又暗中买卖进士名额。更可笑的是上个月的北境军报紧急,他竟为了训一只猎鹰延误军情整整三日。
这样的储君,德不配位,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若他识趣,就该主动请辞储位。偏他还要结党营私。”他目光如炬,盯着谢柔:“若谢家再与他绑在一起,迟早要跟着陪葬。”
谢柔闻言,打了个激灵。
她仿佛已经看到谢家和太子一起在一艘大船上沉没的画面,胸前顿时涌上一股窒息感。
“不!大哥!就算父亲决策失误,可谢家其他人是无辜的,您能不能……”谢柔急道。
“谢柔!”谢云祁打断她:“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别的,你无需多管。”
谢柔一怔,想起方才在路上遇见的赵白宇等人,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大哥教训的是,是柔儿太天真了。”她缓缓抬头,眼中已噙满泪水,“可祖母年事已高,父亲又卧病在床,若真到了那一步……”
谢云祁眼神微微一动,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文书:“三日后,会有人接父亲和祖母去京郊别苑养病,至于你——”
“我哪儿都不去,大哥在哪儿,柔儿就在哪儿。”谢柔急忙道。
“不行!”谢云祁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