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入膏肓…心脉已朽…”夏欣悦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颤抖,“我只能…用金针吊命…暂时锁住最后一丝心火…但…撑不了多久…”她没说出口的是,这如同饮鸩止渴,强行激发最后的生机,代价可能是油尽灯枯,魂飞魄散。
雷震山靠在旁边的岩壁上,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即将倾颓的山岳。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冰冷的潭水浸泡得惨白发胀,皮肉狰狞外翻,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带出血色的泡沫。他布满血污油彩的脸上,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因失血和剧痛而有些涣散,却依旧死死地、如同燃烧的炭火,盯着齐永丰手中紧握的那柄沙魂刀。刀身流淌的微光映在他眼中,是唯一的亮色,也是沉甸甸的寄托。
“守宫将…沙魂…”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小子…这刀…是钥匙…也是…枷锁…拿稳了…”
齐永丰沉默地点头。沙魂刀冰冷的沉重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刀柄上缠绕的沙纹仿佛带着微弱的脉搏,与他自己的心跳隐隐共鸣。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又像支撑他站立的基石。他目光扫过濒死的孟二叔,重伤的雷大叔,疲惫欲倒的夏欣悦,最后落在依偎在自己身边、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的严静身上。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空洞而惊惶,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悲伤、愤怒、责任、还有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在胸腔中翻涌。但就在这沉郁的绝望中,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味,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钻入他的鼻腔。
那是一股极其淡薄、混杂着血腥气的草药味!
齐永丰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气味…太熟悉了!在祠堂后井的阴影里,在石屋淬毒的匕首旁,在沙狐意图投毒的水洼边…都曾飘荡过这种阴冷而独特的气息!是沙狐身上那股常年浸染毒物的味道!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是雷震山在岩洞中那一记重创留下的!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向深潭另一侧幽暗的水道出口。水流在那里变得湍急,涌入一个更为狭窄、被巨大黑色礁石半掩的洞口。洞口边缘湿漉漉的岩石上,几点极其细微、几乎与暗色岩石融为一体的暗红斑点,在沙魂刀微光的边缘,反射出一点异样的光泽!
血迹!沙狐的血迹!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滔天恨意的火焰瞬间在齐永丰胸中燃起!这毒蛇,竟然真的逃向了这里!他重伤在身,行动不可能毫无痕迹!
“是沙狐!”齐永丰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刀锋般的冷冽,“他往那个方向去了!有血迹!还有那股毒药味!”
这声低吼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溶洞中沉重的死寂!
雷震山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猛地挺直身体,仿佛忘记了全身的剧痛,虬结的肌肉在残破的皮甲下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低沉咆哮:“那…杂种…在哪?!”
夏欣悦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顿,眼中寒芒一闪,但随即又专注在孟老二的身上,头也不抬地快速道:“永丰,静儿,你们去追!小心埋伏!雷大哥…你留下!”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雷震山的状态,别说追击,强行移动都随时可能毙命。
“不!”雷震山低吼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身体却剧烈一晃,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他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但身体的极限让他无法违抗。“…保…保护好静儿…杀了…那蝎子!”
齐永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看向严静。严静也正看着他,那双原本惊惶的眸子,在听到“沙狐”这个名字时,瞬间被强烈的恨意点燃,身体也不再颤抖,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无声地握紧了手中的龙宫钥。
“欣悦姐,雷大叔…孟二叔…交给你了!”齐永丰不再犹豫,将沙魂刀紧握在手中,流沙般的微光在刀身上缓缓流淌。他拉起身旁严静冰冷的手,“静儿,跟紧我!”
两人不再看身后那令人心碎的景象,义无反顾地踏入冰冷刺骨的潭水中,朝着沙狐消失的幽暗洞口奋力涉去。水流湍急,冲击着腿脚。那淡淡的草药味和零星的血迹,如同黑暗中的毒线,指引着复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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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狭窄、布满滑腻青苔的礁石水道,前方豁然开朗的景象,让齐永丰和严静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天然溶洞群!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