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丰站在祭坛边缘,手中紧握着那枚由孟老二血肉熔铸而成的“钥匙”。它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却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透过皮肤直刺骨髓,与腰间沙魂刀的嗡鸣同频共振。刀鞘中的沙魂刀,此刻已不再是沉寂的兵器,它在鞘中疯狂地、持续地嗡鸣,每一次震动都带着滚烫的灼意,仿佛刀鞘本身都要被那积蓄到顶点的力量融化。刀柄滚烫,透过粗糙的缠绳烙印着他的掌心,而刀身隐没在鞘中,却仿佛有熔化的黄金在内部奔涌,流沙状的纹路透过坚韧的皮革散发出熔金般刺目的光芒,一明一暗,如同他此刻剧烈搏动的心脏。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扭曲蠕动的金色沙流,死死钉在祭坛最中心那块微微下陷的凹槽上。那就是锁眼,是这头被囚禁了数百年的地脉龙魂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宣泄之口。钥匙在手中沉甸,带着孟老二最后的托付与期望,也带着终结这一切的沉重责任。
“走!”齐永丰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抬脚,踏上了祭坛冰冷的石面。
第一步落下。嗡——!沙魂刀的鸣响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裂帛,刀身的光芒暴涨,将齐永丰周身数尺映照得一片金红,流沙纹路在他脚下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一股沛然莫御的排斥力从祭坛深处涌出,仿佛无数只无形的手狠狠推搡着他,要将他拒之门外。他咬紧牙关,右腿肌肉偾张如铁,硬生生钉在原地,脚下的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
第二步。刀身滚烫的灼感骤然加剧,仿佛有岩浆顺着刀柄逆流而上,沿着手臂的筋络凶猛地向上钻。齐永丰的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额角青筋暴凸,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周身无形的灼热气场蒸干,皮肤瞬间绷紧发烫。祭坛上那些扭曲攀爬的金色沙流骤然加速,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地向他立足之处汇聚,试图缠绕他的脚踝,将他拖入那污秽的金色泥沼。
“小心脚下!”严静的声音带着焦急的颤音,星盘在她身前悬浮,清冷的辉光竭力撑开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却无法完全驱散那来自祭坛核心的狂暴引力。
齐永丰置若罔闻,或者说,他已无暇他顾。他的全部心神、全部意志,都凝聚在下一步,凝聚在手中那枚通往毁灭或救赎的钥匙上。第三步!他几乎是拖着那条被无形力量锁住的腿,奋力向前迈出。噗!一口滚烫的逆血猛地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沙魂刀的嗡鸣已经达到了顶点,不再是单纯的震颤,而是如同濒死巨兽的绝望嘶吼,刀身的光芒炽烈得让人无法直视,仿佛一轮在祭坛上强行升起的小太阳。流沙纹路不再是熔金,而是刺目的白炽!
终于,他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站到了那核心凹槽之前。坛面上龟裂的纹路在此处汇聚成一个漩涡状的深坑,坑内翻涌的金色沙流黏稠得如同实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和恶念。
“孟老哥……”齐永丰低吼一声,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双手紧握钥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那漩涡中心插去!
铿——!
一声并非金属撞击,而是如同万钧雷霆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恐怖巨响!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钥匙尖端刺入那黏稠金色漩涡的瞬间,整个祭坛,不,是整个地下空间,猛地向下一沉!随即,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黏稠如液态黄金的洪流,沿着钥匙的血槽,轰然爆发!
那不是光,是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具现!
刺目的、仿佛能洞穿九幽的惨金色光芒,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钥匙插入点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瞬间淹没了齐永丰的身影,将他彻底吞噬!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从光团中炸开!
齐永丰的身体成了这股毁灭洪流唯一的宣泄通道!
他全身的衣物在接触光芒的瞬间化为飞灰。皮肤表面,无数条粗大的、暗紫色的血管如同被吹胀的毒蛇,根根暴凸,疯狂地扭动、虬结,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的肌肉在能量的疯狂灌注下膨胀、撕裂,皮肤寸寸崩裂,蛛网般的血痕瞬间布满全身,滚烫的鲜血刚渗出就被那恐怖的金色能量蒸发成猩红的血雾,缭绕在他扭曲变形的身体周围。他整个人像一只被强行灌入滚油、濒临炸裂的皮囊,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和哀鸣。他弓着背,头颅后仰,脖颈的筋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双眼的眼白瞬间被爆裂的血丝布满,瞳孔涣散,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