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尘土气息。剧烈的震动并未停止,脚下的青铜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变形声,管壁不断有锈块和灰尘簌簌落下。众人只能依靠渊民战士随身携带的、发出微弱荧光的苔藓石照明,在狭窄、倾斜、随时可能彻底坍塌的管道内艰难下行。
每一步都伴随着死亡的阴影。抬着担架的战士汗如雨下,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夏欣悦背着孟老二,更是举步维艰,汗水混合着泪水流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血腥味。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变得相对湿润了一些。他们似乎抵达了管道尽头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裂隙。
这里空间不大,上方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岩层,下方是湿滑的岩石地面,一条浅浅的地下溪流在角落无声流淌。几丛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巨大菌类生长在岩壁上,提供了微弱但足以视物的光源。震动在这里减弱了许多,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沉闷轰鸣,提醒着他们头顶的灾难尚未结束。
众人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抬担架的战士小心地将齐永丰和严静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干燥的岩石上。夏欣悦轻轻将背上的孟老二放下,让他靠着一块岩石。
“检查伤员!警戒!”石母强忍着肩伤,声音嘶哑地命令。幸存的渊民战士只剩下寥寥七八人,个个带伤,疲惫不堪,但还是立刻分出人手警戒四周,其余人互相包扎处理伤口。
夏欣悦跪在孟老二身边,双手沾满了他胸口的污血。她颤抖着手指搭上他的颈动脉,几乎感觉不到跳动。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青色,嘴唇乌黑,胸前的伤口黑气缭绕,散发着不祥的阴冷气息。那诡异的“蚀骨砂”剧毒,正疯狂吞噬着他最后的生机。
“孟爷爷……”夏欣悦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孟老二冰冷的脸上。她知道,回天乏术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异变突生!
轰隆隆——!
头顶岩层深处,又传来一阵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轰鸣!仿佛是整个漠上的地壳在痛苦!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狂暴的龙魂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穿透了层层岩壁,席卷了这片小小的地下裂隙!
这股能量波动扫过孟老二身体的瞬间——
“唔!”孟老二那如同蜡像般僵硬死寂的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眼眸不再是浑浊,而是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回光返照般的精芒!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幽绿色的鬼火在燃烧!他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怪异声响!
“孟爷爷!”夏欣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后退一步,随即又扑了上去。
周围的渊民战士也瞬间警惕地围了过来。
孟老二的目光没有焦距,死死地盯着裂隙上方虚无的黑暗,仿佛穿透了岩层,看到了那正在挣脱封印、咆哮肆虐的龙魂头颅。他的身体因剧毒和这股外来能量的双重冲击而剧烈痉挛,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泽,与黑气交织缠绕。
“龙……龙首……脱困……”他的声音极其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血块,“锁链……尽断……沙暴……永续……”
这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冰窟。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九州……鼎……”孟老二的呼吸骤然急促,眼中的幽绿鬼火疯狂跳动,他猛地抬起一只枯瘦如柴、颤抖不止的手,死死抓住了夏欣悦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碎片……散落……星陨……之地……”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诡异感,“找……找到……鼎……重铸……封印……否则……漠上……不存……九州……倾覆……”
“星陨之地?在哪里?孟爷爷!星陨之地在哪里?”夏欣悦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和心中的恐惧,急切地追问。
孟老二的眼神开始涣散,那回光返照的精芒迅速消退,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茫然。他抓着夏欣悦的手渐渐松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嗬嗬”声。
“鼎纹……沙海……信标……”最后几个字微弱得如同叹息,他的瞳孔彻底扩散,眼中的幽绿鬼火熄灭。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一代枭雄,漠上奇人孟老二,在留下关乎九州存亡的模糊线索后,溘然长逝。身体迅速变得冰冷僵硬,唯有胸口那道黑气缭绕的伤口,在龙魂能量余波扫过后,似乎颜色变淡了一丝,边缘处隐约透出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脉络,如同干涸河床下顽强渗出的泉水。
“孟爷爷!”夏欣悦发出一声悲鸣,扑在孟老二冰冷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石母拄着晶石杖,蹒跚地走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悲怆与凝重。她伸出枯槁的手指,轻轻拂过孟老二未能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