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很真诚地说:“迟千澈,你以前跟我说,你暗恋的那个女孩子,她现在在哪?”
迟千澈胸腔微震,像是笑了一下,却摇头:“她快结婚了,我不知道新郎会不会好好照顾她。”
温盏有点遗憾地轻“啊”了声,拖长音:“为什么这么说?她跟新郎感情不好吗?”
“我不知道。但她以前告诉我,那个人曾经让她很难过。”
“那你,要不要试试,回去找她。”温盏犹豫了下,还是说,“你也有过很喜欢的人,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就会想要爱他。
千言万语到嘴边,迟千澈笑着,只是说:“你说得对,她不一样。”
微顿一下,他不甘心似的,低低补充:“小时候,我跟着父母转学回国,在北京读过一阵子书——就是跟你做同学那阵。那会儿我中文不好,交不到朋友,只有她会每天跟我打招呼。”
温盏笑起来:“听起来,她也是一个好人。”
迟千澈唇畔笑意一直没有消失,他顺着她的话茬,跟着道:“对,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他记得的一切,温盏真的都没有印象。
在她记忆中,他也许是一个路人,也许是一个普通同学,也许是每天在走廊上路过都会看到的、班上新来的沉默的家伙。
但永远不会像商行舟那样,人群中一个对视,就让她很多年不能忘怀。
太阳慢慢升起来,温盏放下杯子,跟他告别:“我下去了,迟千澈。祝你以后也能一直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迟千澈笑笑,摇头:“没机会了,我上周递交了辞呈。”
只是他这个职级,走起流程来,时间会比一般人长。
温盏没懂他前后两句话有什么联系,愣了下,注意力还是放到后半句上,惊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我妈妈最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家里人希望我回去接管公司,确实也是时候了。比较仓促,没顾上提前告诉你。”迟千澈平静温和,向她透露另一件事,“下个月绩效考核出结果,等你好消息。”
他说得太明显了,甚至都已经算不上暗示,温盏诧异:“我?”
“对。”他说,“不是我的私心,我们开过会,是业绩决定的。”
温盏忽然有些失语。
她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谢谢你。”
迟千澈跟她告别,难得有一次,没有送她。
看着她进电梯,他忽然想到,辞职之后,以后不再踏进这座大楼,他就也没机会以“会议室都满了,下来借会议室”为理由,每天不动声色路过16楼的工区了。
过去这几年,他真的开了很多会。
总是要配合国际化同事们的时差,会议被定在各种时间段。
早八点路过,他见到温盏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叼着三明治从楼下食堂上来,就知道她一定是熬了通宵在公司过夜了;晚六点路过,他见到温盏坐在窗边的小圆桌前边吃晚饭边看剧,就知道她大概又避开人群,没有参加组里的团建。
在茶水间听到她自言自语地叹气,他也会忍不住,跟着想:
可惜餐饮运营商不归他管,食堂什么时候,才能做一做红菜汤呢?
他知道她在窗边的花盆里养了一株番茄藤,但她工作太忙了,别说番茄藤,桌上的海藻球她都顾不上换水。
迟千澈想。
不知道她有没有奇怪过,为什么番茄藤从不浇水也健康长大了,海藻球不换水也从来不会脏?
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的暗恋,都会有结果。
早在上一次,他约温盏去吃俄国菜那次,就有预感的。
温盏同他并肩,明明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突然想到什么,对他说“抱歉,等我下”,又折身回去,去跟商行舟讲话。
当时隔着段距离,他也没听清两个人说什么。
但她也是现在这样,面对商行舟时,眼睛总是明亮的,哪怕嘴上不说,眼睛流露出来的情绪,一样出卖她。
仅仅是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她的心跳就会有波动。
迟千澈想,他那时候,就应该明白。
在温盏的世界里,只有商行舟,是不会老去的。
他会喝酒但不会酗酒,会长皱纹但不会有小肚腩,他永远有青春的滤镜,在她记忆中,奔跑在盛夏的篮球场上,穿着蓝白校服单肩背包立在香樟树的光影里,痞气地笑着,把空易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
也只有在回头看商行舟的时候,温盏永远那样坚定。
她会毫不迟疑地回头,奔向他。
上一次,这一次,每一次。
公司午休时间很长。
中午,温盏想来想去,还是照着陆灿给的参考,去买了一些东西。
所以傍晚,商行舟来接她时,这姑娘拎着很多东西——
她甚至抱了一只玩偶,因为实在不知道商行舟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