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洋瓷杯子被砸到了地上，杯子里泡着的粗茶洒落的到处都是。
他一抬头就看到路边有户人家，一个头发枯黄杂乱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在往外砸东西，而一边有男人在阻拦，骂她想干什么？
那大肚子女人就哭：“这日子没法过了，连饭都吃不饱，还有人有闲心喝茶？”
本来李克垚心底也有气。
你一家人吵架就吵架，砸什么东西？
砸东西就砸东西，你往路人头上砸这是啥意思？
挺着大肚子就能不讲理？
但是听到这女人说话，也叹了一口气。
别以为城里就没穷人，乡下只要勤快一点，有田有地好歹还能每顿吃饱穿暖。
但是城里，要是没工作没路子，想找口饭吃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要不然地笼厂和乌贼厂招人那么容易，随便一点钱，无数人都想干！
因为这年头，有工作的人毕竟少，大部分人还要自己想办法找活干赚钱吃饭。
李克垚没理会这户人家，继续数那房子，第一间第二间的……
“李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惊喜的声音响起，一扭头，却看到焦旭东惊讶的表情。
而此时焦旭东有些狼狈，脸黑红黑红的，身上的褂子好像被撕破了，扣子也掉了，这和李克垚印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咋了，这是？”
“家里有点小事，李哥，你这是有事找我还是？”
焦旭东这话还没说完，从他身后又传来一阵争吵声，听声音还是李克垚刚才碰到那砸杯子的女人。
另外有男人也在跟着她吵架。
“我是来找你的，只是没找到你家，这回看到你正好，有没有空，要不出去吃顿饭？”
“有，李哥，你稍微等一下！”
焦旭东赶紧弯腰，把滚到一边去的那个，已经摔的变形的搪瓷杯子捡起来，看了一下摔落出来的粗茶，叹了一口气。
一副心疼的模样。
然后让李克垚等一下，他转身拿着搪瓷杯子进了那户人家，然后又看到焦旭东和一个男人交代一句，说是有朋友找，要出门一下。
焦旭东刚出门，就听到身后哐当的关门声，还有骂声。
“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听到这女人的骂声，焦旭东一下子低下头，面色很难看，但是等到他抬起头又恢复了常态。
冲着李克垚笑笑。
“走吧，李哥！”
李克垚看了一下这紧闭的房门，再想想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还有那个男人，看了李旭东一眼。
想了想把他带到了一个餐馆里，点了几个菜，又拿了一瓶酒给焦旭东。
“你这是咋回事，怎么从来就没听你说过？”
“一言难尽的家务事，那是我嫂子和我哥……”
焦旭东苦笑一声，也没有对李克垚掩饰什么，很快李克垚就知道了焦旭东的情况。
原来焦旭东家里有两兄弟，家里也只有靠护城河边的一间半房子。
父亲走的早，焦旭东被哥哥照顾着，后来去参军了，只是在部队里干的好好的，哥哥出了点事情，差点瘫痪在床。
他不忍心索性退伍回来照顾哥哥。
哥哥的病是治好了，复原的一点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看着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刚好有姑娘不嫌弃愿意嫁给他哥，只是当时要的彩礼多点。
焦旭东也没计较，找战友借点钱，将就着帮着把哥哥的婚事给办了，然后想着以后两兄弟挣钱，好把这外债给还了。
但是没想到嫂子好吃懒做，进了家门后啥事不愿意做，不巧的是他哥的事情也丢了。
而他这些年也没挣到什么钱，外面还欠着一身债。
这不就被嫂子嫌弃了，天天在家吵的鸡飞狗跳的。
今天不过在家泡了一杯粗茶，被嫂子看到了，又是哭又是骂的把他的茶杯子给砸了。
“我嫂子估计是怀孕了，脾气就大了些，哎，说来说去还是穷了，李哥，你那边地笼厂还招工人吗？要不，我去给你做事，给你看仓库，还能有个住的地方……”
焦旭东在李克垚家呆过。
见过李克垚对弟弟妹妹的那种好，可一想到自己家里的糟心事，他就难受。
嫂子是不好，哥哥虽然也拦着，但是却也没更好解决办法，难呀！
说来说去，家里还是没钱给闹的。
而且嫂子也怀孕了。
总不能让大哥为难。
“你没活干？你哥也在家闲着？”
“没呀，我这还欠着不少钱了，我哥一直在打零工，但是有时候有活有时候没活，生活确实不容易，我都想着去拉板车，可是毛驴和板车都要钱呀……”
焦旭东苦笑。
谁也不想过好日子，可是他家这样乱糟糟的，嫂子天天在家吵，说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了。
然后动不动就在家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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