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我几乎是凭着刚刚灌入脑海的本能,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猛地向旁边一块微微凸起的岩壁阴影里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痛得我眼前发黑。但我顾不上这些,所有意念瞬间集中在那段《龟息功》的法诀上!
“闭天门,锁地户,心若寒潭,息似游丝……”我心中疯狂默念,同时强行控制自己那因恐惧和剧烈动作而狂跳的心脏,让它一点点沉下去、慢下去。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微不可察,每一次呼气都竭力将最后一丝热度从鼻腔中压榨出去。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意念的强行驱动下松弛下来,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那股源自功法的奇异力量开始流转,将我的体温急速抽离,皮肤表面迅速变得冰凉。
几息之间,我整个人便如同一具被随意丢弃在矿道角落的冰冷石雕,彻底“沉”了下去。唯有意识深处,那片巨大的玉碑虚影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微光,倒计时的数字如同跳动的鬼火:【三息、两息……】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我藏身的岩壁阴影之外。
一股浓烈的汗臭混合着劣质酒气和铁锈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我淹没。是赵黑塔!他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堵住了矿道口本就微弱的光线,巨大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
“嗯?”他粗重的鼻息喷在我头顶的岩石上,带着疑惑的哼声。那双沾满泥垢的硬皮靴就在我脸前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的意识在《龟息功》构筑的冰冷“死寂”中拼命维持着清醒,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疯狂祈祷着这该死的矿霸赶紧离开。心,在冰封的表象下,无声地咆哮着。
一只沾满黑泥、粗壮如同熊掌般的大脚,带着一股恶风,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
不是离开!
那厚实、沾满矿渣和不知名污物的硬皮靴底,带着赵黑塔那身蛮牛般的力气,狠狠地踹在了我的腰肋上!
“噗!”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内脏都被这一脚踹得移了位,喉头猛地一甜,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若非《龟息功》强行锁住生机,这一脚足以让我惨叫出声,甚至直接毙命。我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口涌上来的血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一颤,像个真正的破麻袋一样,顺着岩壁滑倒下去,瘫软在地,脸贴着冰冷肮脏的矿道地面,一动不动。
“嗬!”赵黑塔不屑地啐了一口浓痰,那黏腻的声响几乎就落在我耳边。“妈的,晦气!这就蹬腿了?废物点心一个!”
他那双沾着矿灰的硬皮靴在我“尸体”旁边烦躁地踱了两步,靴底带起的尘土几乎扑到我脸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在我僵冷的身体上来回刮擦,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粒尘埃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拼命维持着龟息的状态,连思维都近乎冻结,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意识深处尖叫。那口强行咽下的血在喉咙里灼烧,腰肋处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反复穿刺。
终于,那令人窒息的审视停止了。
“死得倒是挺透。”赵黑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确认,还有种处理垃圾般的嫌恶,“烂在这儿还臭老子的地方!你们两个!”他粗声粗气地招呼身后的狗腿子,“给老子把这晦气东西扔到后山乱葬岗去!省得碍眼!”
粗糙如砂纸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粗暴地拖拽起来。我的脑袋和身体在凹凸不平、布满尖锐碎石的地面上磕碰、摩擦,火辣辣的痛感不断传来。但我依旧如同一截彻底失去生命的枯木,任由他们拖行。矿道里的微光在头顶晃动、模糊,耳边是那两个狗腿子粗重的喘息和低声的抱怨。
“妈的,真沉…又得跑一趟臭死人的地方…”
“算他运气,早死早超生,省得天天挨鞭子…”
我被拖过幽深曲折的矿道,冰冷的石壁和地面不断撞击着我的身体。然后,一股混合着腐烂草木和浓郁土腥气的阴冷山风猛地灌了进来——离开了矿洞。
视野骤然开阔,却又被无边的黑暗和嶙峋怪石的剪影所占据。这是黑石矿后山的乱葬岗。月光惨淡,勾勒出歪斜的墓碑和胡乱堆叠的薄皮棺材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腐烂气息。
“就这儿吧,真他娘的臭!”其中一个狗腿子厌恶地骂道。
我感觉身体被猛地抡起,然后重重地抛了出去!
砰!
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一片湿冷松软、散发着浓烈腐败气息的泥土上,震得我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几根枯硬的草茎戳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那两人骂骂咧咧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矿洞的方向。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下来,只剩下山风吹过乱葬岗枯树的呜咽,如同无数怨魂在低泣。
我依旧维持着龟息的状态,冰冷的泥土紧贴着我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