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真人钢针般的虬髯根根倒竖,铜铃大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猛地抓住旁边玉衡真人的肩膀,巨大的力道捏得玉衡真人龇牙咧嘴:“玉衡师弟!你……你听见没?!害羞?!躲水里?!寒潭底下那位祖宗?!它……它老人家活了不知多少万年!会害羞?!还躲水里?!俺老紫……俺老紫……”他“俺”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俺滴个无量天尊诶!”
玉衡真人被他晃得头晕,没好气地挣脱开:“听见了!听见了!紫霄师兄你再晃,师弟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他揉着生疼的肩膀,看向山谷口那两道身影,眼神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这幼尊……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清风子祖师手中的古卷这次终于没能幸免,“啪嗒”一声彻底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了,睿智的老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只剩下喃喃自语:“羞遁于水……羞遁于水……《异兽志》有载,上古瑞兽驺吾遇天敌则羞遁入土……可这……这是太古龙尊啊……还是公的……这……”他觉得自己的毕生所学和逻辑思维,在幼尊面前彻底沦为了笑话。
灵韵真人掩着檀口,美眸圆睁,看看山谷口抱着娃的玄青,又看看怀里抱着枯木、一脸生无可恋的玄诚祖师,再看看周围长老们那副集体灵魂出窍的模样,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逍遥宗今日之后,怕是要在修真界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且极其离谱的一笔了!
掌教云崖子真人,这位执掌一宗、素来以沉稳如山著称的掌教,此刻握着拂尘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看着玄青抱着那个还在兴奋挥手、仿佛只是去邻居家串了个门的小娃娃,一步步朝山门走来,听着广场上那震耳欲聋的、充满了荒谬与震撼的哗然议论……
云崖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他怀疑自己也要步枯木后尘了),用尽毕生修为稳住声线,对着身后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礼乐司仪弟子们,发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甚至带着一丝悲壮的命令:
“奏……奏迎宾仙乐!开……开山门!迎……迎接玄龙前辈与……幼尊……凯旋!”
最后“凯旋”两个字,云崖子说得无比艰涩。这算什么凯旋?剿灭凶魔?不像。降服神兽?更不像!这分明是……是带孩子去把隔壁凶宅里的万年老鬼给……逗害羞了?!
悠扬肃穆的迎宾仙乐,在逍遥宗山门上空艰难地响起,试图为这荒诞绝伦的一幕增添一丝庄严。沉重的山门在机括声中缓缓洞开,露出里面以云崖子为首、表情管理集体失败、眼神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的逍遥宗核心高层。
玄青抱着欧卫,对那肃穆的仙乐、洞开的山门、以及山门内那一张张表情精彩纷呈的老脸视若无睹。他步履沉稳,径直穿过洞开的山门,踏上了通往主峰问道峰、由整块汉白玉铺就的宽阔“登仙道”。
他的出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
登仙道两侧,早已被汹涌的人潮挤满。内门精英、外门弟子、各峰执事、杂役仆从……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但当玄青那墨色的身影抱着欧卫踏上白玉道的瞬间,所有的喧哗、议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瞬间消失!
死寂!
比山门外更加彻底的死寂!
成千上万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玄青和他臂弯里的欧卫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敬畏、好奇、震撼、茫然、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荒谬感——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压力。
玄青面不改色,步履从容,仿佛行走在无人之境。他怀里的欧卫却成了全场唯一的“噪音源”。
小家伙何曾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他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兴奋了!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小胳膊挥舞得更起劲了,清脆的童音在肃穆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
“大家好呀!卫卫回来啦!”
“看!卫卫把大龙哄好啦!它不哭啦!就是有点害羞!”
“你们这里好多人呀!比卫卫家门口赶集还热闹!”
哄好啦?!不哭啦?!有点害羞?!
这三句话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噗通!噗通!
登仙道两侧,一些修为较浅、心神激荡过度的外门弟子,在连番的刺激下,再也支撑不住,接二连三地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直挺挺地晕倒在地,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更多的人则是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敬畏和……一种看“神迹”般的狂热?能把寒潭底下那位祖宗“哄好”、“哄得不哭”、“还哄害羞了”……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赤阳真人和雪灵儿早已从问天台冲了下来,此刻正跟在玄青身后不远。赤阳真人看着两侧晕倒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