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原本庄严肃穆的圣地,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混乱与茫然。
玄诚祖师和掌教云崖子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穹顶那几颗清冷的夜明珠,仿佛灵魂已随祖师那根微微弯曲的食指一同升了天。清风子祖师失魂落魄地跪坐在一旁,口中反复念叨着“头痒……挠……”,睿智的老眼彻底失去了焦距。紫霄真人死死咬着自己砂锅大的拳头,魁梧的身躯筛糠般抖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怪响。灵韵真人掩面低泣,肩头耸动。枯木长老则很干脆地晕死在地,人事不省。玉衡真人背对着众人,面朝祖师雕像,肩膀微微抽动,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忍笑忍得辛苦。赤阳真人和雪灵儿跪在最后,两人低着头,肩膀也在可疑地耸动——前者是憋笑憋的,后者是无奈加绝望。
唯一还算镇定的,大概只有抱着欧卫的玄青。他墨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殿内这一地狼藉的宗门高层,最终落回怀里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欧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手里还抓着那枚莹白温润的逍遥令,小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玄青,似乎在等待表扬:“玄青伯伯!卫卫说得对吧?石头爷爷头痒痒啦!你看他都动手指头啦!我们快去帮他挠挠嘛!”小家伙的逻辑简单直接:动了=痒=需要帮忙。
玄青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万年冰封的俊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更显冷峻。他没有回应欧卫的“挠头”请求,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极其自然地将小家伙小手里那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逍遥令拈了过来。
令牌入手微沉,非金非玉,触感温润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令牌正面那道玄奥的“道”字纹路在玄青指尖下微微亮起,仿佛被激活,流淌着更为深邃的光泽。背面的云海九峰虚影也似乎清晰了几分,隐隐有风雷之声蕴藏其中。磅礴而古老的宗门气运之力,如同沉睡的巨龙,在令牌内部缓缓流淌。
玄青指尖微动,一丝极其隐晦、却又精纯到难以想象的龙元之力探入令牌内部。那令牌微微一震,表面光华流转,如同水波荡漾,随即迅速内敛,恢复了之前温润莹白、光华不显的模样。那原本被欧卫抓在手里时自然散发的亲和气息,此刻被一股深沉如渊、不容亵渎的威严感取代。令牌上那道“道”字纹路依旧玄奥,却不再能被轻易“戳”动。
做完这一切,玄青手腕一翻,那枚意义非凡的逍遥令便消失在他宽大的墨袍袖中。
“此物,暂存。”他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欧卫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手,小嘴顿时撅了起来,委屈巴巴:“玄青伯伯……卫卫的亮牌牌……”那牌子暖暖的,还会发光,他还没玩够呢!
玄青垂眸,目光落在欧卫那瘪起的小嘴上,墨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他并未解释,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在欧卫那柔软的发顶,极其生疏、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轻轻按了按。
小家伙的发丝细软,带着孩童特有的淡淡奶香。玄青的动作僵硬而笨拙,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某种盖章确认。
然而这简单到近乎粗暴的接触,却让欧卫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小家伙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像被太阳晒着一样。他立刻忘了那亮牌牌,小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脑袋还在玄青掌心下意识地蹭了蹭,像只找到暖窝的小兽。
玄青的手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负于身后。
“掌教。”玄青的目光转向依旧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云崖子真人,声音不高,却如同清泉流石,瞬间将沉浸在“祖师挠头”巨大震撼中的云崖子惊醒。
“啊?前……前辈!”云崖子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针扎了屁股,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上仪态了,连忙躬身应道,“晚辈……晚辈在!”他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此间事了,此子,”玄青示意了一下怀里重新变得开心、正抓着他一缕墨发把玩的欧卫,“需静养。”
“是!是!晚辈明白!明白!”云崖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额头冷汗涔涔。祖师殿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再看一眼那雕像,他都怕祖师真灵显化出来挠他!“晚辈这就安排!安排最好的洞府!最清净的灵脉!一切用度,皆按……按……”他卡壳了,按什么规格?按祖师爷的?这话他不敢说。
玄青并未在意他的语塞,抱着欧卫,转身便朝殿外走去。墨袍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步履沉稳,仿佛刚才殿内那场足以颠覆逍遥宗高层三观的闹剧从未发生。
他这一动,如同解除了定身咒。瘫倒的玄诚祖师、念叨的清风子、咬拳头的紫霄、掩面抽泣的灵韵、背身抖动的玉衡、晕死的枯木……全都像是被无形的线扯着,挣扎着、搀扶着爬了起来。一群人脸色各异,青红交加,眼神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种情绪——赶紧离开这邪门的地方!
云崖子连忙小跑着跟上玄